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好事喜孕成》 作者:百里街 内容简介:   孽缘啊孽缘!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一时好心救下这个女人,   他们不相识却忍不住想要好好照顾她。   结果没想到那晚会发生那样意外的事情……   直到看着一张可爱又熟悉的小脸时,   突然想到,难道这个小女孩是……   孽缘啊孽缘!   她不知道自己是绝望的,还是幸福的?   一天之内,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却也拥有了自己的亲人。   心里是感谢他的,可是却也知道彼此只是路人。   可是,当他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如同国王一般向她伸出共享幸福的那双手时,   她该牢牢握住吗? 第1章(1)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3954 午后,电影院,八号厅。 电影已到高潮。 人不多,稀稀落落散在四处。 有情人有伴侣,也有一人独自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好似周遭与他全无联系。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高个男人轻轻地进来,没有眯着眼睛苦苦寻找自己的位子,随意地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坐下。 但他们却靠得很近,前后排的位子。 过了五分钟,西装男向后递出了什么,大屏幕上的恋人拥吻,高个男人向前倾了倾身子。 阳光灿烂,恋人相逢,电影院的气氛顿时格外旖旎。 “蓝色?” “所有资料。” “保持联络。”他起身,离开。 位于锦绣路上的六里派出所,周一的早晨就格外的繁忙。 叶翎羽一个上午都在接待前来办理户口迁移手续的市民,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休息时间,才得以喝口水喘息一下。 刚想收拾一下去食堂吃饭,所长大人却突然来到,让叶翎羽格外的意外。 虽然肚子很饿,手臂很酸,叶翎羽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问:“所长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所长直接把一个信封放在了她的桌上,“替这个人把户口登记好,相关的材料都在里面了。” “好的,我马上做。”虽然心底有些奇怪这种小事情怎么值得所长亲自走一趟,但叶翎羽仍是恭敬地答应着。 所长满意地点点头走出了户籍办公室,叶翎羽想想反正吃饭都已经晚了,不如先慢慢办好这个户口再去填饱肚子好了。 她把信封里的文件拿了出来,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入户申请上的登记照片。 宽阔的额上深嵌着一对高昂的剑眉,眼睛深邃而清澈,深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 不知道为什么,叶翎羽觉得照片上的男子有些熟悉,随即笑笑,她是户籍警察,分管责任区内的户口和身份证,大概见到过什么相似的人吧。 她对着文件输入那人的名字——“言子飞”,再输入户籍迁入地址——“锦绣路386号9弄302室。” 这地址……好巧,不就是她家隔壁吗?叶翎羽心底感叹,真的是很神奇啊,那以后一木就不用天天猜对面住着什么人了。 想到一木,叶翎羽嘴角的笑很温柔,心情也变得很好,身上的疲惫仿佛也少了些。 叶一木,她的女儿,女儿是她生命的希望。 五年前那个崩溃的夜晚,早晨醒来时候的慌乱不知所以,都没来得及看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模样就匆匆离开。 既然寻死不成,她也开始好好地面对自己的人生。 直到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起初她感到难以置信,这怎有可能?接着一股将为人母的喜悦席卷了她。 在她人生最无依、最无靠的时刻,她的肚子里却有了一个真真正正属于她的家人。 肚子里的小生命重新点燃了叶翎羽对人生的希望,几乎是想也不想她便决定要倾尽所有保住肚子里的宝贝。 她匆匆开始办理了休学手续,当她把女儿生下来的时候,心底的感动无法言喻。 而这个时候,远在美国多年没有联系的姨妈却回到了国内,看她一个人带着小孩,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无奈的同时也着实喜欢小孩,加上心疼侄女的遭遇,也就照顾起这一大一小。 “啪啪——”两下按击鼠标的声音,户口登记完毕。 叶翎羽带着好心情去食堂吃了顿午餐,一看时间才十二点,想回到办公室还能休息差不多一个小时,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可是前脚刚踏进办公室,走廊上同事小孙却跑了过去,急匆匆地说:“翎羽,锦绣路和灵山路的交界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头让我们赶过去支援。” 看来中午的午休泡汤了,但公事为重,叶翎羽随即和小孙一起下楼上了警车,奔赴事故现场。 工作日的第一天,济民医院,人潮如织。虽然门诊时间才刚刚开始,但院内,医生,护士,看诊的病人已经是来来去去,忙碌起来。 病房大楼内,内科主治医师鲁可成正带着新来的医生巡房,每到一间病房,他都会根据病人的病情而向新来的医生提问。 面对他近乎刁难似的提问,跟随的几个护士在这样的气氛中都不禁捏了把冷汗,而这位新来的医生虽然脸有些酷,但却一直从容应对。 就在鲁可成对着一位冠心病的患者做基本检查的时候,医院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本院内科言子飞医生,请你马上到院长室。” 太好了,院长召见言医生,这下他得救了! 几个年轻的护士对视一眼,顿时笑容满面。 鲁可成的声音却冷不防地响了起来:“言医生,隐性冠心病要如何判断呢?” “鲁医师,隐性冠心病发作起来,病人并无症状,但是会有缺血的心电图改变。”低沉而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在病房里响了起来,言子飞抿着嘴挑眉看着鲁可成的反应。 鲁可成背起手背过身去,咳了两声,再转过来时脸是板着的,“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他就走出了病房往办公室而去。 “言医生,院长找你,你快去吧。”一旁的护士小于提醒道。 “是,我这就去,谢谢你。”他冲着小于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仍是让小护士的脸红了。 言子飞又和其他的几名护士打了声招呼,这才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院长办公室位于医院行政大楼的顶层,整个楼层除了正副院长的办公室,就是一些科室的办公室。 言子飞敲门。 “请进。”门内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他推开门,就看到老院长坐在真皮沙发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言医生,请坐吧。”老院长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请秘书倒了两杯茶,然后端详着言子飞,“初到内科,一切都还习惯吧?” 言子飞点了点头,酷酷地吐出:“还行,内科的同事还算‘热情’。”他刻意地加重了最后的两个字。 老院长双手放在腿上,食指闲闲地敲着膝盖,“我已经和内科方面打过招呼,你是新来的医生,还是先以学习为主,看诊和手术以及课题的研究也就暂时不必参与了。” “谢谢您!”言子飞的眼微微一凝,一道光闪过。 “其实,”老院长喝了口清茶,口气有些感慨,“内科是很难攻下的一块,所以有任何的需要尽管向我开口。”他做着承诺。 言子飞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会的。 “唉,”老院长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窗边往下看着,“医院的信条便是悬壶济世,治病救民,所以我才给医院命名‘济民’,可是没想到啊,树大了总是有蛀虫的。” “请您相信我吧。”言子飞站了起来,对上老院长转头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眼微微眯起,双手插在白衣口袋里,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 果然是后生可畏……老院长在心底感慨道。 从院长室出来,言子飞走回内科,手术室的灯亮着,看来刚才又有病人被送了进来。 他继续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一道声音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小敏你看,阿姨把球变没了?啊,又有了!”清脆的嗓音,夹带着几声孩童稚嫩的欢笑声。 言子飞停了下来,转过头就看到一旁的家属等候区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她的面前,女警察正在变着魔术逗小女孩开心。 他微微蹙眉,警察不去查案做笔录,却在医院里大声喧哗逗孩童开心,真是……不过这与他无关。 言子飞刚想离开,迎面就跑过来一个老太太,脸上的表情煞是担心。她一看到椅子上坐着的小女孩,一把抱了起来,对着刚站起来的叶翎羽破口大骂:“你这个民警是怎么做事的?我儿子现在还躺在手术室内抢救,你不去调查车祸的起因,却在这里和我的孙女玩。你是哪个警队的?我要投诉你。” “外婆,警察阿姨陪我玩得很开心,我好喜欢警察阿姨的,你不要生阿姨的气啊。”小女孩见外婆呵斥警察阿姨,虽然人小,但也忍不住为阿姨辩护,可是这句话却是火上浇油,老太太的脸更黑了。 “玩什么玩!”她恶狠狠地瞪着叶翎羽,“我说玩忽职守还差不多。” 言子飞看着女警察站在那里,面对老妇人劈头盖脸的臭骂,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他又再瞥了她一眼,眉头微蹙,心底有股熟悉感滑过,可是想要抓住却又没了,戏再看下去也无聊,他还有正事要做。 双手插在口袋里,无心再看,言子飞向办公室而去。 而叶翎羽等老太太骂完之后,嘴角还带着笑,解释道:“老婆婆,您的儿子正在抢救中,我的同事正在调查事故原因,等您的儿子清醒以后,我也会给他做笔录的。” 可老太太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仍是责怪叶翎羽:“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的警察同志……” “妈……”老太太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赶来的媳妇给叫住了。 那媳妇先冲叶翎羽歉意地笑笑,然后对老太太说:“妈,您错怪警察同志了,刚才我要去做笔录,可小敏却哭闹个不停,是警察同志帮我逗女儿开心的,我们应该谢谢警察同志的。” 听到这番事实,老太太的脸上有些挂住了,望着叶翎羽,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叶翎羽摆了摆头,对媳妇说:“没事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还要回局里,先走一步了,稍后我们会联系你们的。” “警察阿姨拜拜。”小敏在外婆的怀里冲叶翎羽挥了挥手。 叶翎羽也向她挥了挥手,“小敏要乖乖的哦。”然后离开了内科手术室。 第1章(2)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264 傍晚时分,玉盘一般的夕阳挂在天空中,照在正在玩耍的小人儿的脸上,在粉嘟嘟的小脸上镀上了一层金黄。 言子飞走进锦绣小区的时候,就看到这么美丽可爱的一幅画面。 小区的儿童设施处,有个留着小丸子式短发的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一个人荡着秋千,玩得不亦乐乎。 言子飞笑了笑,然后蹙眉,这是哪家的小孩?家长怎么放心她一个人? 正在疑惑中,小女孩看到了他,冲他甜甜一笑,“叔叔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原来酷酷的脸没有那么沉着了。 小女孩跳下了秋千,跑跑跳跳地要朝言子飞跑过来,可没注意脚下的石子,一个趔趄栽倒在了地上。 …… 这下摔得可真重!一面想着,言子飞一面飞快地跑上前去想要扶起小女孩。可原本以为的号啕大哭却没有出现,甚至小女孩都没有等到他帮忙,就自己手撑着地爬了起来,肉肉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双膝,还吹了吹气。 见到言子飞来到自己面前,小女孩还冲他弯眼笑。 言子飞对于她的勇敢很是意外,平时并不善于与人亲近的他这次却主动地摸了摸女孩的头,然后问道:“小朋友,你真乖,摔倒了都没有哭,还自己爬起来。”口气不自觉地轻柔。 小女孩的脸上有着被人赞扬的开心,“因为妈妈告诉我,摔倒了不要哭,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孩子的母亲对她的教育很不错,言子飞在心底赞扬了一句,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小女孩,竟然破天荒地想,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小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言子飞手腕上的手表,“叔叔,可以告诉一木现在几点了吗?姨婆说我只能下来玩十分钟,六点半就要回家吃饭饭,不然肚子会饿的。” 稚嫩的嗓音在他的耳边说着,一木,原来她叫做“一木”啊,言子飞看了眼手表,蹲了下来和一木平视,“一木真乖,现在正好六点半,一木快回家吃饭吧。” “谢谢叔叔。”说完,一木还在言子飞的脸上啵了一个,一向处事不惊的他愣在了当场。 一木正要摆手说再见,身后却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叫声—— “一木——”声音中带着喜悦。 一木回过头,嘴角咧得大大的,跑过去扑进了来人的怀里,“妈妈,你回来啦。” 言子飞站了起来,看着那个一把抱起一木的女子,她不就是下午在医院那个玩忽职守的女民警?他的嘴抿了起来。 一木被叶翎羽抱在了怀里,小小的身子却向前倾,指着不远处的言子飞说:“妈妈,刚才那个叔叔夸我乖。” 叶翎羽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宽阔的额头,浓眉底下是如深潭一般的眼睛,他——不就是早上所长要她登记的那个户主吗? 她冲言子飞点了点头,抱着叶一木回家吃饭,而她悄悄地留意到,那个男人,果真一直在她的身后,直到她开门回家,他站在楼梯口,抿着嘴没有说话,挑起的浓眉下,一抹精光从他眼底滑过。 时值炎夏,午后便下起了大雨,言子飞开着车行驶在马路上。 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打在车窗上,需要不停地刷着才能让车前的挡风玻璃不至影响开车。 深黑的眸子暗了暗,他脸上无甚表情。 又是这样的雨天……五年前的今天,他救下了一个想要自杀的女子。 当时他真的不该太过好心的,结果那晚便出事了。 他一向机警,睡觉的时候更是,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醒过来,可是那天清晨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那个女孩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房间的空气还带着一丝暧昧的味道,但却只有他一个人和雪白的被子上,一根用红线穿着的玉观音。 五年了,他已经快要记不清那个女子的面容了,只是偶尔大雨滂沱的时候,脑海中便会浮现一张泪水和雨水交加的脸,还有那碎碎的刘海湿淋淋地搭在高高的额头上。 就像现在路口的那个穿着白色短袖黑色长裤的女子。 虽然她的头发盘了起来,但由于没有打伞,在大雨中,凌乱的刘海如同贴在了额头上,雨水顺着发间从脸上滑下。 是她吗?是五年前的那个她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看着那人的侧脸,言子飞的心底却带着莫名的笃定感。 他踩下油门,一下子驶到了路口,在女人的面前猛然刹住了车。 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雨滴被风吹进了车内,可言子飞的目光却变得深邃,浓眉微调,嘴抿成了一条线。 怎么是她?昨天的女警,隔壁的邻居……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她穿着便服站在马路上,又要玩忽职守吗? 可是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就是五年前的那个她…… 言子飞的眉头皱了起来,望着窗外的那个淋成落汤鸡的女人,薄唇吐出了两个字:“上车。” 叶翎羽看着一辆黑色的宝马突然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车窗摇下,赫然就是自己的邻居言子飞先生,只是他的眼睛里似有火光闪现,但是他让她上车。 自己好像和他还不熟,但一想到站在马路上已经等了半个多钟头,驶过的出租车无一不是满客,今天这个日子对她而言很特别,她特意请假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犹豫坐进了副驾驶座。 “谢谢你,言先生。”叶翎羽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打招呼。 言子飞望着他,眼底未露惊奇,她早就认出他了吗?不,她的反应好像不是如此。 叶翎羽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突兀,连忙补充解释说:“前几天在登记户口的时候看到言先生的照片,所以才认得你的。”她冲他笑了笑,“好巧,我们还是邻居。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做叶翎羽。” 叶翎羽吗?也许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关系。言子飞在心里说道。现在一切都是猜测,他的眼一凝。 “你要去哪里?”他问,口气淡淡的。 叶翎羽垂下了头,一滴雨水在发尖荡漾了几下,终于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再抬起头,她的表情平静,“顺路的话,可以送我去城南墓地吗?” 城南墓地?! 本市共有两块集中的墓地,一在城南,一在城西,城西的墓地都是尸骸火化后所造的一个个墓碑,而城南的墓地都是家人亲属为了纪念尸骨无存的逝者而立的衣冠冢。 [爸爸妈妈从国外回来想要给我庆祝,可是却遇上了飞机失事,他们……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言子飞的脑海里猛然清晰地想起了这句话。 他转过头去看叶翎羽的时候,暗黑的眸心变得更加的深邃,如无底洞一般。 叶翎羽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了头,眼露不解,“怎么了吗?”随即眼一眨,脸上微带歉意,“是不顺路吗?没关系、没关系的,那我还是下车拦的士好了,谢谢你哦,言先生。” 手还没触及到车门,就听到一阵上锁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波动:“坐好,我送你去。” 配合着话音刚落,车如同离弦的箭驶了出去。 城南墓地空气清新,幽雅的环境抚慰着安睡中的亡灵。 叶翎羽谢过了言子飞便走下了车,总感觉他在打量她自己,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她穿过长长的连廊,来到了墓园大厅,那里焚烧着檀香,一排又一排如同抽屉式的格局,而每个抽屉的上方黑底银白色的名字清晰可见。 叶翎羽在中央偏左的一排墓碑前站定,轻轻地鞠了一个躬,拨了拨额前的乱发。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她笑容恬静,眼底却带着悲伤,“好快,五年就过去了。原本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因为二十八年前的今天,你们把我接生到了这个世界。可是,五年前的今天,你们却永远地离开我了。”她的眼睛有些红润,拿手背擦了擦眼角,明明知道离开的人看不到了,她仍是摇了摇头,“我没有难过,真的。只是每年的今天都忍不住来看看你们。其实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有份固定的工作,姨妈她也很疼我,还有……”她弯起了嘴角,“我还有一木啊,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可爱。爸,妈,我真的能够体会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叶翎羽回过头去看,门口的花篮倒了,风太大了吧。 叶翎羽转过头,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滑过父母的名字,“爸,妈,也许我应该感谢那个人吧。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虽然很荒唐地发生了那件事,但是是他救了我,没有让我去死。也是他给了我一木,给了我亲人。只是,”她的口气有些伤感和遗憾,“对一木不公平的是,我没有能够给她亲生父亲的疼爱。但我会好好地抚养她长大的,还有姨妈也是这样想的。”叶翎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坚毅的神色。 都说为母则强,便是如此吧。 当初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去医院产检,忍受着别人的青白冷眼,她咬着牙挺了过去。复学回去大学继续读法律,面对各式各样对于她消失一年的流言蜚语,无论说得多么的不堪入耳,她都告诉自己传言总会过去的,不要去争辩不要去理论,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这么多难堪的挫折,她没有叫过苦,没有哭过一声,可叶一木第一次叫她“妈妈”的时候,她热泪盈眶。 以前她常听妈妈说,等你做了母亲就会发现,原来一个人是可以开心到流泪的。 那一刻,她终于懂了。 “爸爸,妈妈,”叶翎羽笑了笑,“下次找个周末,我带一木来看你们两老,你们在天之灵也保佑一木健康快乐地成长吧。” 走出墓园的时候,大雨终于停下了,叶翎羽想要走到公交站台乘车的时候,却发现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还停在原地,言子飞靠在车门上,抱着双臂看着她。 他是在等自己吗?叶翎羽的心里划过莫名的温暖。 “上车吧。”言子飞说道,神色有些复杂,但脸上仍是酷酷的。 “谢谢你。”叶翎羽真心地道谢。 车子驶上了回市区的高架,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安静,叶翎羽把玩着衣角,而言子飞全神贯注地开车。 好一会儿,言子飞的声音响起来:“你的女儿,多大?” 说起自己的女儿,叶翎羽的心情就很好,“她今年五岁了。”说出的话毫无防备。 而她不知道,就是这再自然不过的一句话让言子飞最终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刚才她在父母墓碑前所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五岁大的叶一木吗? 原来真的是她……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156 夜的深沉笼盖了寂静的医院,“啪啪”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值班护士小于从桌子后面探出头来就看到言子飞走了过来。 “言医生,你不是早就下班了吗?”小于惊奇地问道。 言子飞停下脚步,淡淡地开口:“鲁医师留下了一份关于心力衰竭的论文,等我看完,时间就晚了。” 小于点点头,心底替言医生叫屈,这么帅的医生竟然被鲁医师这么对待,不过言医生真的很不错,虽然脸是酷酷的,但是对于鲁医师刻意的刁难,竟然一直应对从容。 “鲁医师为人比较严肃,所以言医生……”小于婉转地笑笑,“你刚来内科,可能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 言子飞扯动嘴角笑了笑,不带感情的三个字:“谢谢你。” “也许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吧,所以鲁医师比较严肃。”小于笑笑,显然没有被言子飞的冷酷给打倒。 言子飞挑起了眉毛,“鲁医师在心内科这一块很有建树,他救了不少人。” “是啊,正因为救活过很多人,所以对于那些尽力去救却仍挽不回的生命时,鲁医师就格外的伤心。” 小于四处看了看,见走廊一片寂静,便轻声对言子飞说:“言医生,偷偷地告诉你哦,鲁医师有个习惯,就是每次对于手术台上救不回的病人,他都会一个人在太平间为他们默哀十几分钟。就是因为这样,虽然他有时严肃又不近人情,但是大家还是很尊重他。” “默哀十几分钟……吗?”言子飞双手插在了口袋里,蹙眉。 小于狂点头。 “小于,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工作辛苦了。”他开口道别。 “好的好的,言医生再见。”小于挥了挥手,然后对着他的背影再次花痴起来——好帅啊! 言子飞刚走到医院门口,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司机摇下了车窗,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薄唇吐出了两个字:“上车。” “怎么是你?关易。”言子飞显得有些吃惊,但手没停,开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子“呼”的一下驶上了马路,橘红色的灯光照在车前盖上,反射出一阵一阵的幻彩光晕。 关易一边开车,一边从身旁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了言子飞,“你要的东西,颇费了些心思才弄到的。” “谢谢。”言子飞伸手接了过来,手指略带些急切地把内面的文件拉了出来。豆大的“出生证明”几个字映入眼帘,虽然是复印件,但是言子飞却一行一行看得很仔细,嘴唇抿了起来。 但看到最后一行的印章时,上面的年份和日期让他的眉头一皱。 看完后他把文件放回了信封里,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关易趁着红灯的间隙看了一眼,“如何?有你要的结果吗?那文件我先前看过,子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执意拜托我动用关系替你找到这张证明。” 言子飞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就在关易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了口,说出旷世奇闻:“我想,我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了,虽然此前我毫不知情。” 这下换关易愕然,“五岁大的女儿?我和你认识多年,也没看你跟哪个女人正式交往过。”关易摇了摇头,“这不像你言子飞的风格,你怎么会毫不知情?” 言子飞的眉头皱得更深,“那一夜,是个意外。”他沉沉地说。 “你打算怎么办?”多年的朋友,关易了解言子飞的性格,他既然调查了孩子的出生证明,那就代表他心底也有了计划。 “我不知道,关易。”言子飞闭上了眼睛,口气却带着一丝迷茫。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迷茫?! “但那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责任。”言子飞说。 “可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母亲怎么办?” “她……”言子飞想起了几次碰到叶翎羽的场景,试问一个玩忽职守的民警又怎么会是一个好母亲,他的脸色很严肃,“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无论如何,都要尊重孩子,也要为孩子着想吧。”关易劝了一句就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言子飞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锦绣小区内,平静的居室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面包机内一阵甜香的味道在四周蹿起,煎得黄澄澄的荷包蛋被高高地抛起,翻了个身又落回到了平底锅里。 “叶翎羽女士,早餐就要做好了,你要不要去刷牙洗脸?”正在挥动锅铲的老妇人问道。 旁边的餐桌上坐着头发蓬松还哈欠连天的叶翎羽,她抓了抓一头的乱发,不满地嘟哝道:“姨妈,时间还早,你让我再清醒清醒吧?你说好不好,一木?” 叶翎羽转过头去看一旁的女儿,女儿伸出食指点了点脸,稚嫩的童声说道:“妈妈羞羞,早晨起来不洗脸,妈妈不乖哦。” “看吧,女儿都说你。”被叶翎羽唤作姨妈的丁霞瞥了瞥自己的侄女儿。 叶翎羽歪着头看着姨妈,先是动作熟练地把煎蛋放进盘子里,而后又从面包机里夹出吐司和火腿,涂上了番茄酱,最后把香喷喷的早餐端上了桌。 趁着丁霞脱下围裙的工夫,叶翎羽拿起桌上的吐司片就要往嘴里塞,哪知就在可爱的吐司要入口的那一刻,老妇人突然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不,是盯着她。 叶翎羽吐了吐舌头,乖乖地把到手的食物放回盘子里,“我这就去洗漱,姨妈大人。”临走的时候还在女儿的脸上亲了一口。 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不慌不慢地往洗手间走去,丁霞一边给叶一木倒牛奶,一边提醒某个人:“距离九点还有一个小时又七分钟,翎羽,你确定你的动作不要再快点?” “啊,我快迟到了。”叶翎羽动作飞快地跑进了卫生间,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传了出来,丁霞抿嘴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热乎乎的三明治,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地递给叶一木吃。 “姨婆做的三明治最好吃了。”小人甜甜地夸奖着,把老人心底哄得比吃了蜜糖还甜。 待到叶翎羽坐回餐桌前,时钟刚刚好过了五分钟,她端起牛奶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又拿起吐司火腿面包大口大口地吃着,嘴也没闲着:“姨妈,待会我送一木去乘娃娃车,你就别下去了。” 她又对着女儿说:“一木乖,妈妈送你去乘校车哦。” “好啊好啊。”叶一木很开心,油腻腻的小手自己鼓掌,丁霞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给她把手擦干净。 母女二人准备好出门,刚打开门,对面的那扇门也打了开来,言子飞穿着黑色西装出现在了走道上。 “叔叔,是那天的叔叔。”叶一木显得很开心,啪嗒啪嗒地跑到了言子飞的脚边。 “一木早上好。”言子飞一反往常的冷酷,嘴角竟然带着笑,他弯腰抱起了叶一木,挑起眉毛看叶翎羽,“我可以抱她下楼吗?” “可以,可以的。”叶翎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言子飞抱着叶一木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叶翎羽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叶一木趴在他的肩膀上冲自己做鬼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人小鬼大的精灵……不过,一木靠在言子飞的怀里,那模样看起来就像女儿依靠着父亲肩膀。 拐弯的时候,一道银光滑过叶翎羽的眼睛,那是……他手上尾戒的光芒。 叶翎羽停在了哪里,向下的脚步迟迟没有迈出。 她扶着楼梯的铁栏杆,望着那道高大的背影发呆……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泪水模糊了视线,而那时的她又处于绝望崩溃的边缘,哪里还有心情打量一个救命恩人的模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她酒量极差,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床上,当下的反应只是落荒而逃,根本看都不敢看身边的男人长成了什么样。 可脑海里最深的一个记忆,便是情迷意乱之间,有道光刺痛过她的眼睛,她眯起眼挣扎着才模糊地看清,那是一个银戒,没有繁复的花纹,简简单单地戴在了那人的左手小指上。 会是他吗?可天底下戴尾戒的男人何其多,但是她还记得看到他照片时的熟悉感。 叶翎羽迷茫了…… 已经走到底楼的叶一木没看到母亲的身影,大叫了一声“妈妈”,叶翎羽才恍然回神,赶紧走了下去。 言子飞深邃的眼眸望了她一眼,极淡极淡的,她却感到了一阵心虚。 直到目送着叶一木坐上娃娃车和两个人挥手,叶翎羽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而言子飞则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最后叶翎羽瞥了眼手表,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焦急,“言先生,谢谢你对一木这么好,我还要上班,先走一步啦。”说完她就挥手告别。 她刚转过身,言子飞开口道:“应该的。”他停了停,面对叶翎羽转过头来不解的目光,嘴角勾起,“我说对一木好是应该的。” 叶翎羽的心底有什么东西沉得很快,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慌乱的狂潮,她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可言子飞的手从口袋里拿住了一样东西,玲珑的玉观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你还记得这个吧?” 叶翎羽傻了眼,第一反应便是拔腿就跑,直到跳上了公交车才抓着头发懊悔。 面对罪犯可以不假辞色的她怎么就落荒而逃了呢?真没用! 可是,那个言子飞,真的是他——是一木的亲生父亲啊…… 一整天叶翎羽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状况连连。 明明来登记户口的是个叫做“徐晴”的女孩子,结果她输入的时候就变成了“徐睛”,好在这位徐小姐十分的仔细,在最后确认的时候火眼金睛,一下子就挑出了毛病,才能让叶翎羽在第一时间改正了错误。 可是接下来的这次,叶翎羽就非常的不幸运了。 一位年轻的先生拿着身份证要来办暂住证,叶翎羽摸了摸,看了眼,对着窗口说了句:“不好意思,先生,这张是假证,我们要没收。” 那先生跳脚了,“警察同志,这张身份证是我上个月办的,怎么可能是假证?” 叶翎羽抬起头刚想说话,结果眼一瞥发现所长大人背着手站在了一旁,严肃地问:“出了什么事?” “所长……”叶翎羽叫了声。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363 窗口外的先生一听来了个官衔大的,就把来龙去脉对所长大人说了个遍,所长大人的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直接对着叶翎羽把手一伸,“那张身份证给我。” 叶翎羽乖乖地双手把身份证奉上。 所长大人前后看了两眼,然后递给了另一个窗口的小孙,“替这位先生办一下暂住证。”看到小孙点头利索地工作后,他又对那先生和气地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是我们警员的失误,你且稍等,另外的警员同志会为你办证的。” 那先生见所长大人道歉态度诚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等在小孙的窗口,走开的时候还瞪了叶翎羽一眼。 叶翎羽只觉得乌云盖顶,被人瞪不算什么,但问题是小小的一个窗口外,站着高大的所长大人,他黑着一张脸,背后好像有只大怪兽,叶翎羽缩了缩脖子。 “168793——”所长沉声唤道。 “到!”叶翎羽响亮地回答,条件发射般地站了起来,立正挺直身体。 “到我办公室来。”说完,所长大人就背着手离开了,剩下叶翎羽如泄了气的皮球,头重重地垂下了,对上对面小孙投来的“好自为之”的眼神,她愁云惨淡地奔赴“刑场”而去。 “所长办公室”的门匾闪闪发光,可叶翎羽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像是笑得露出了雪白牙齿的怪兽。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叩叩”敲了下门,再听到不夹任何温度的一句“进来”后,她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走了下去。 所长坐在皮椅内,头低着正在看着桌上的文件,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叶翎羽的心底像是有个打鼓的小兽,一下两下,越敲越重,她站在那里,头虽然抬着,但是眼睛垂着,一阵头皮发麻后,决定主动承认错误:“所长,我错了。” 所长的信条是——错了就是错了,不允许找任何的理由 。 “你有一个女儿是吧?”所长却突然抬起头看着她,问了完全状况外的一句话。 叶翎羽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木讷地点了点头,“是的,所长。但我错了,和我女儿没有关系。” 此话一出,叶翎羽一怔,再看到所长的嘴角要笑不笑,只好摸摸头冲他傻笑。 “咳咳,”所长咳嗽了两声,正襟危坐,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叶翎羽狂点头,只差没有举手发誓了,“所长,我保证,今天有点不在状态,接下来的工作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不用了。”所长却摆了摆手。 这一句话让叶翎羽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可怜兮兮地望着桌子后的所长,“所长,能不能不要……我是说,我还有一个女儿要养的。” 所长大人浓眉一挑,“叶翎羽,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今天你不用在窗口工作了。帮我送份文件,地址在上面了。” 原来是这样啊……叶翎羽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谢谢所长了。” 她刚走到门口,所长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小叶,那个……你好像没有结婚吧,那孩子的爸爸是……” 叶翎羽脚下一软,差点栽倒,转过头呵呵地笑了两声,快步走出了所长办公室。这里不仅是龙潭虎穴,更是无间地狱,所长的话太犀利,太直白了…… 望着穿着制服的叶翎羽走出办公室,所长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微笑。 早上那个人打电话过来询问相关的手续是否办理好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那个人的身份那么的——“高贵”,怎么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如果说打电话询问身份手续的问题他还能理解,但是指名道姓地让小叶把文件送过去,那就不得不让人好奇了。 真相……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叶翎羽回到办公室时,小孙也从窗口那边换班回来,看着她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眼底满是惊奇。 “向来以严厉著称的所长没有训你到天昏地暗?” “没有。”叶翎羽点了点头,摇了摇手中的文件,“只是他让我送份文件。”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小孙托腮冥想,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素有“黑脸”之称的所长大人竟然会放过叶翎羽。 见小孙陷入了苦思冥想中,叶翎羽耸了耸肩,拍拍脸吸了口气。 今天是自己错了呢,可是错误的开始,便是早上的那场“相认”。她拍了拍自己的头,为什么会落荒而逃呢? 算了,不想这些了,叶翎羽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所长已经把地址写好了—— [济民医院心内科 言子飞收。] 言子飞收……言子飞! “啪嗒”一声,文件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小孙的苦思,不解地望着叶翎羽,手在她发呆的眼前晃了晃,“翎羽,怎么了?你今天是怎么了?活脱脱的灵魂出窍。” 不……她不只是灵魂出窍,这简直是比和敌人战斗还要可怕,她眼神落在小孙的身上,谄媚地笑了笑,“小孙……” “第一,别那样笑;第二,别用那种语调叫我。每次你这样对我的时候,准没好事。事先声明,你说啥我都不会同意的。”小孙转过身去不去看叶翎羽。 什么叫做误交损友,她算是知道了……叶翎羽拾起了地上的文件,认命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言子飞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所长又是给他办入住证,又是给他送文件,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什么人……什么人……最后所有的思路如同线头一般回归到了一个点——他是五年前的那个男人,他是一木血缘上的父亲…… “咯噔”一声,警察局的大门口,叶翎羽同志由于神情恍惚没有注意脚下的台阶,脚一崴坐在了地上,引得路过的同事纷纷对她侧目,她只好傻笑着掩饰过去。 楼层东面的内科门诊内一片繁忙的景象,而处于同楼层南面的内科办公室却十分的安静。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门前,透过虚掩的门,他朝里面望了一眼,不见任何的人影。他敲了敲门,然后故意等候了两秒,接着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电脑都关闭着,只有空调在运转着。他用三秒钟的时间扫视了室内一圈,接着锁定了角落的柜子。 一排一排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放着许多文件夹,他抽出其中的两三本,快速地阅览着,顿时,“沙沙”的翻页声在办公室内响起,显得格外的清晰。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小于的声音夹带着客气响了起来:“叶小姐,现在言医生应该在办公室,你跟我来。” “好的,谢谢你。”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眉毛一挑,放轻脚步走到了虚掩的门边,看着一白一灰两道身影走过了主治医师办公室。 再等了几秒,确定没有人声后,他才把刚才动过的一切恢复原状,接着手插在白衣大褂内走出了办公室。 “咦,言医生去了哪里呢?”言子飞还没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听到小于吃惊地叫了声。 “没关系,那正好。”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言子飞脚下的步子加大了些,那道声音继续说道:“护士小姐,麻烦你帮我把这份文件转交给言医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她就立刻转身,结果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人,鼻子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胸前。 “痛——”叶翎羽叫了声,抬起头望着面前突然来到的人,眼睛直了,人傻了,“言……言子飞……” 言子飞脸上无甚表情,唇边不见笑意,开口说:“叶小姐不是来找我的吗?为什么见到我还是这样的吃惊?” “我……我……你……你……”叶翎羽一阵词穷,对上小于望过来探询的目光,吞了吞口水,眼睛看着前方,“是的,我是来把东西交给言医生的,现在东西已经送到了。医院事多,我就不打扰言医生工作了。” “等一下。” 她刚想走出办公室,却被不带一丝起伏的话语给叫住,接着那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提不起来。 “小于,谢谢你了,我刚从病房那边过来,护理室另外几个人好像忙不过来,你快去帮忙吧。”言子飞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小于说道。 小于的眼睛在言子飞和叶翎羽之间转了转,看着言子飞酷酷的脸,最后还是选择退了出来。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站着。 “言医生,还有什么事吗?”受不了沉默的氛围,叶翎羽虽然背对着言子飞,但率先打破了沉默。 “……”回答她的只有流动的空气。 “不说话,那就是没事了。”叶翎羽笑笑,没事正好,她可以开溜了。 开溜,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需要用到“溜”这个词…… “我很可怕?”终于,言子飞开了口。 叶翎羽摇了摇头,“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 “那么,”言子飞走到了叶翎羽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子靠在了门板上,“为什么你看到我总是落荒而逃呢?我记得,你好像是一名人民警察吧。”他说。 叶翎羽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最后连她自己都晕了,“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因为你才落荒而逃。还有我的确是一名人民警察。” “所以民警应该为人民服务。”他继续说,对她否认逃走的说法不置一词。 “嗯。”这次,叶翎羽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请问民警同志,五年前我救下了一个女孩,结果她都没对我说一声谢谢,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人影,害我担心她是不是再次跳河自杀。接着,五年后我找到了这个女孩,但却发现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五岁的女儿。由于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那么请问在合乎逻辑的推理下,我是否可以认为我和那个可爱的五岁的女儿有着直系血缘关系?” “基本上、也许、可能、大概逻辑推理不成立。”民警叶翎羽同志伸长了脖子,一字一句地说。 “可是,身为警察应该有权弄清事实真相,还原一切事实,所以在你对你说出的话负责的基础上,我不介意通过医学手段来证明我的推理。”言子飞目光如炬地望着叶翎羽,一直望到了她的眼底,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叶翎羽抓了抓头,这下……好像有点正中某人下怀的感觉。这个看起来酷酷的冷漠的冰山男,好像挖了一个坑等着自己跳下去。 可是……一木是独一无二的,是她的宝贝,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这一刻,叶翎羽才头脑清明,之前的落荒而逃,做事恍惚,都是因为害怕,她害怕他会来和她抢孩子。 “她叫做叶一木吗?”言子飞突然问。 叶翎羽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防备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呢?” “你说,我想要做什么……”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言子飞打开办公室的大门,走了出去,留下叶翎羽一个人对着空荡的办公室发起呆来。 第3章(1)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3659 叶翎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恍惚茫然的结果就是,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姨妈丁霞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每天的八点档了。 “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 “当初说好了给你五百万,你就为我们总裁生个孩子的,哪有把孩子还给你的道理?走,你走……” 电视里正在上演一幕苦情戏码,年轻的妈妈受家庭所迫替有钱人家生了小孩,可是孩子生下后自己又舍不得了。 姨妈看得眼睛都红了,听到动静才回过头来,看了叶翎羽又把视线锁在电视屏幕上,“翎羽,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没有。”叶翎羽摸了摸肚子,这才感觉胃空如也,接着说:“这样的剧情,您别每次都看得红眼啊。” “就是很感人的啊。”丁霞据理力争道。 “那剧里的结果一般是好是坏呢?”看到电视剧中闪过孩子,叶翎羽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当然……” 丁霞还没说什么,反倒是叶翎羽四处望了望,没有见到女儿的身影,忍不住打断正要陈述剧情的丁霞:“姨妈,一木呢?她已经睡了吗?” “啊,一木不是你去接的吗?”丁霞的视线一寸都没有离开,回答道。 三秒钟,她转过头来,朝叶翎羽身后看了眼,没有小东西的人影,在对上叶翎羽瞬间惨白的脸,不禁也慌了,“今天娃娃车到的时候,幼儿园的老师跟我说一木被接走了。你也知道他们幼儿园管得很严的,我以为是你下班早所以接走一木了。” 叶翎羽摇了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胃里空空的感觉仿佛加重了,连带着连心都空了。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乱。 身为警务工作者,她明白处理问题如果心焦就犯了大忌。现在一木失踪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还不能报警。而她和姨妈带着一木相依为命,根本没有其他的亲人。 是有心预谋的绑架吗?不可能,他们家最多算是小康之家,加上生活得极其低调,应该没有树敌才对。 等等…… “翎羽,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丁霞当下连电视也不看了,盯着叶翎羽的反应,好像只要她一个令下,自己就可以冲锋陷阵。 “姨妈,你再把幼儿园老师的话复述一遍。”叶翎羽沉声说道,退去了一天的恍惚,她的眼角眉梢扬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了。 丁霞仔细地想了想,最后一字一句地把当时老师的话复述出来:“老师说,一木是被亲人接走的。”亲人,一木的亲人,不是自己,丁霞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叶翎羽。 “亲人?!”细眉一蹙,在电光石火间,叶翎羽反应了过来,“是他,是他要抢走我的孩子!” “谁,翎羽,你说的是谁?”丁霞急切地问道。 叶翎羽却噤声了,全身怒气陡然高涨了起来,小脸上有着“遇魔杀魔”的气势,“啪”的一下子打开了大门。 “嘣”的一声,一条毛毛虫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更准确地说,是一条七彩斑斓的毛毛虫玩偶。 “看,妈妈被吓住了,哇哈!”一木声音里带着欢快,看着面无血色一句话也不说的叶翎羽,以为妈妈怕毛毛虫。 叶翎羽目不转睛地盯着抱着一木的他,灯光的暗影里,他的脸上无甚表情。 “一木!”听到侄孙女的声音,丁霞从屋内冲了出来,也顾不得抱着她的人是谁,一把把叶一木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你究竟想怎么样?”叶翎羽微微侧头看着面前的言子飞,“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行为足以让我向法院起诉你。” “父亲探视女儿有错吗?”不咸不淡的一句传来,成功地把叶翎羽的气势降低了几分。 “可是不说一声就带走,你有没有想过姨妈和我的感受?”叶翎羽挺直了背脊,个头上已经输了人,气势不能输。 可是她怎么有种要泄气的感觉了…… “一木很乖。”言子飞薄唇轻启。 “那是!” “她很可爱。” “当然!”叶翎羽回答得很自然,可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言、子、飞!你到底要怎么样?”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会把一木从妈妈的身边夺走,但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下长大。”浅浅地看了她一眼,他说。 “所以呢?”她抱着双臂,静待他的回答。 “我们结婚吧!”他口气如水地说着,仿佛人生大事于他不过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叶翎羽猛地一惊,差点被一口没来得及喘的气给噎死…… “跟……咳咳……跟你……结婚……咳咳咳……” “那个,打断一下……”一旁抱着孩子的丁霞自从听到了那句“父亲探视女儿有错吗”,整个人就处于震惊状态,再看叶翎羽的反应,好像真的是如此。 见到言子飞投向自己的目光,她伸出手指,无比诧异地问:“你……你说什么?你是一木的爸爸?” “爸爸——”怀中的一木玩着手中的毛毛虫,笑呵呵地爬上了言子飞的大腿。 丁霞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看着这幕“父女情深”的场景,心下微微感慨。刚才见到言子飞的那股诧异的情绪过了之后,毕竟是长者,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把言子飞请进了家中后,她详尽地询问了言子飞事情的经过,虽然当年故事她曾从自己的侄女那里了解过大概,如今另一个当事人现身,她也想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听着言子飞自我介绍后,把一切的过程娓娓道来,丁霞心底的某个想法就愈加的坚定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话语简洁却句句都在点子上,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沉稳,但望向一木的眼光带着宠爱,她越看越欢喜。 看了眼仍是站在门口的叶翎羽,丁霞做下了一个决定,一个关乎侄女后半生幸福的决定。 “言先生,当年的事情,谢谢你救了我的侄女。” 言子飞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刚才我听到你说,你希望孩子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长大?”丁霞又问。 言子飞的目光扫了过来,虽没有言语,但就让人感觉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么,”丁霞深深地吸了口气,“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呢?” “姨妈——”叶翎羽虽然站在门口,没有靠近谈话的二人组,但耳朵却时时关注着他们谈话的内容,听到姨妈在问询了大半天后冒出这么一句,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姨妈,她怎么态度转变得那么快? 言子飞的嘴角一松,一抹浅笑露了出来,“您决定吧。” “我的婚姻我自己决定!”叶翎羽大吼了一声,对此表示抗议,她才是当事人好不好? 丁霞让言子飞放下怀中的一木,让她自己去玩,接着瞥了眼门口处快要暴跳如雷的叶翎羽,直接忽略她的抗议,她笑着问:“言先生,我以后叫你‘子飞’,可以吗?这样也亲切一点。” 丁霞是典型的那种一旦把他人当成了自己人,就满心满意对他好的人。 “嗯。”非常简洁的一个字的回答,却代表着默许。 “子飞你在哪高就啊?” “济民医院。” “医院啊,不错不错,是铁饭碗。家里还有其他的人吗?什么时候出来敲定你们的婚期?” “我只有一个人,我自己决定就好。” “一个人独身自由,好好。” “……” 叶翎羽只觉得满头黑线,望着兴高采烈讨论着的丁霞,看着在言子飞脚边玩得十分开心的小一木,她抬头看了眼门牌号,这还是她的家吗?她没走错地方吧? 问题是……她不要结婚。 虽然那晚是他救了她没错,虽然发生了意外有了一木也没有错,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和他结婚的准备。 正常的套路不该是重逢,培养感情,然后结婚吗?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乱了套呢? 不不不,这样说好像她期待着言子飞喜欢自己似的。 可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她不要啊…… “感情是可以婚后培养的,电视剧里就常这样演的。”丁霞的声音从客厅里传了过来。 姨妈,你受电视剧荼毒太深了…… 不行,这家待不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遁再说。叶翎羽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家门,自以为没有任何人发现,殊不知,客厅里的言子飞眼角的余光一直望着她,深邃的眼底滑过一抹难解的光芒。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叶一木稚嫩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柔软,“妈妈,一木想妈妈了。” “妈妈在外面集训,很快就回来哦,一木乖,妈妈回来的时候给一木带礼物好不好?”叶翎羽的声音透过电话免提的放大,在客厅里显得很清晰,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相信她的话的只有单纯可爱的小一木,“那妈妈再见,早点回来哦。”一木说着还挥了挥小手,好像妈妈真的看得见似的。 “一木再见。”叶翎羽说完就压上了电话,只听见“嘟嘟”的声音在客厅里单调地重复着。 第3章(2)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332 丁霞按了下免提键,客厅安静了,看了眼已经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叶一木,不,言一木,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出现了还不自知。 言子飞坐在沙发中,摸了摸一木的小脑袋,目光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看向了一旁的餐桌。 餐桌本来是靠墙而放,但是现在远远地移开了,而原本的一堵墙,已经在短短的一周内打开了,放了个镂花的骨架,就这样把一层楼的两栋房子给连在了一起,也把两家连在了一起。 “翎羽这么做,希望你能理解。”丁霞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笑眯眯的微笑,颇具无奈但又带心疼地对他说。 言子飞转过头来,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薄唇抿成了一根线。 “这孩子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实内心十分细腻敏感,这个时候,让她在外面冷静下也好。”丁霞说。 “嗯。”单音节字的发出,代表着自己的回应,言子飞并没有对叶翎羽感到生气,相反他并不介意给她多一点的时间去适应他的存在。 毕竟,未来一木的人生路很长很长,需要父母一起陪她走过。 可是,目前他所看到的工作中的她似乎有些玩忽职守,这样的她能成为孩子的好榜样吗?言子飞的浓眉皱了起来。 “一直没有来得及对你郑重地说声感谢,当年若不是你,也许翎羽……”丁霞有些感慨,也怪自己多年没和家里联系,妹妹妹夫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己也没来得及赶回来。 她的话让言子飞想起了五年前第一次遇见叶翎羽的时候,她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只能随着风飘荡,不知道要游荡在哪里。等他救下准备跳河的她,她的眼如同死寂的水,熄灭的蜡烛,看不出人气。 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滑过一抹心疼。而也就是这一份心疼,导致了最后那件事的发生。 种下的音,现在的果……言子飞的双眼眯了起来。 “生下了一木之后,翎羽就变得坚强了很多。大概是身为母亲吧,她工作也格外的卖力。”丁霞继续说,却接触到言子飞投过来冷然的一瞥,咽了咽口水,还是往下说,“刚到警局去上班的时候,她每天第一个去,把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好,给每个人的桌上放上一朵鲜花,她说每天都是美好的一天,要用好心情去面对。她很努力很用心地工作,虽然偶尔难免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但是同事们都很喜欢她,每一年警局的先进也都是她的。” 说起自己的侄女儿,丁霞忍不住夸奖起来。 “虽然翎羽是户籍警,但是每次出现事故,她们也是要去支援的。她对与孩童有关的案例都特别的关注,我想也是因为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的缘故,所以希望全天下的孩子们都能幸福。记得一年前有个叫舟舟的小男孩,他的母亲是个舞女,还是个瘾君子,总是殴打孩子,后来那母亲被判入狱,孩子就送去了孤儿院。这件案子抓人的时候翎羽是跟着去的,看着舟舟身上一道一道的乌青,当场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回来我看她眼睛肿着,一问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她说她不懂为什么有这样的母亲,既然给了孩子生命就应该对他宠爱,毕竟那是自己的亲人,应该珍惜才是。直到那个小男孩被新的家庭领养,翎羽的心才算放下来,脸上才算露出真实的笑容。”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并非玩忽职守的人,是自己误会了她,言子飞垂下了眼睑,双唇抿成了一根线。 ……亲人,他觉得身体里有股血液在涌动,面前会时而赞扬,时而心疼侄女的姨妈丁霞,地上玩得很开心、想念妈妈会苦着一张脸的小一木,这些都是他的亲人。 至于她——叶翎羽,他会让她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家人的。 “据传,香港某巨星奉子成婚……” 世贸商城底楼的咖啡座内,小孙一边翻着娱乐杂志,一边振振有词地念了出来,接着还发表了自己的感想:“这年头先上车后买票的情况实在是不胜枚举,娱乐圈更是时不时就爆出此类新闻,早就已经不震撼了……” “唉……”对面的叶翎羽单手托腮,目光无神地瞥了一眼小孙,动了动嘴皮,没发表看法。 “停!”小孙手一伸,双目瞪圆,一字一句地告诉叶翎羽,“这是你今天第一百零八次叹气了,我说叶大小姐,再叹下去,霉运都要给你叹来了。”说完,还“呸呸”两声。 叶翎羽给了她一记白眼,刚想叹气,但看到小孙大有“你再叹一口气,我就一掌拍扁你”的气势,就吞了吞口水才说:“你以为我愿意叹气吗?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十三次提到某某明星奉‘子’成婚!” 她把“子”字咬得很重,仿佛不这样不足以泄恨似的。 “是又如何?”小孙得意地笑着,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叶翎羽手就要拍出去,可就在手要触及小孙头的时候,想到最近如果没有她收留自己,也许叶警员早就露宿街头了,手上的力道就收了去,变成了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孙的刘海。 小孙满意地看着叶翎羽唇边谄媚的笑,双手托腮,“其实奉子成婚没有什么不好的啊。反正孩子都有的,无论如何,那都是斩不断的血缘。”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可是你不觉得有点太快了吗?”叶翎羽望着小孙,在她的眼底寻求认同,可是她失望了。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小孙如是结论,然后难得正经地说了句话,“翎羽,你不可能一直住在我家,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你那么的爱一木,为了她的健康发展,乖乖回家结婚去吧。” 早在叶翎羽躲到小孙家里的时候,小孙就充分发挥了警察逼供的看家本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了。 “再说,那个言子飞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小孙继续劝解着某个不开窍的人,“报答他是应该的。” “我早就以身相许了,好不好?”叶翎羽小声地嘀咕着,说出的话也没有底气,都是酒精的错,谁让她酒品不好呢? 没有听到叶翎羽的话,小孙接着说:“报答他所以嫁给他,这个理由不是很合理吗?还有,一木也是你们婚姻的基础,有了如此坚不可摧的前提,结婚很自然啊。” “所以,他只是为了女儿和我结婚。”叶翎羽抗议道,口气酸酸的。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懊恼地看着对面的小孙,希望她像刚才一样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可是,显然老天爷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小孙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眼骨碌一转,手指着叶翎羽说:“我明白了。翎羽啊,说到底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害怕那个言子飞不喜欢你,对不对?” “才不是!”叶翎羽一把拍掉小孙的手,喝了口冰咖啡,掩饰自己的心虚。 “嘴硬!”小孙耸了耸肩,“对了,明明想女儿想得要命,偏偏撒谎说自己出差,我拜托你,诚实一点好不好? “还有,我不想大好的周末时光都浪费在对你洗脑这项无聊的动作中,我还要和男朋友约会呢,快点搬出我的家,听到没?”孙警察开始威逼了。 “孙,不要嘛,我知道你最好了。”叶翎羽开始撒娇,可小孙根本不看她,又低下头去看娱乐杂志。 “在午夜十二点快要到来的时候,对着镜子虔诚削着苹果,如果果皮不断,在整整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就能在镜中看到自己未来的老公是什么模样。”看到感兴趣的星座娱乐,小孙念了出来。 对上叶翎羽若有所思的面庞,她鼓动道:“你要不要试?” 叶翎羽点了点小孙的额头,“亏你还民警,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她见两个人的饮品已经见底,就合上了小孙的娱乐杂志拖着她站了起来,“走吧,去逛街,这段时间换季,给一木淘点衣服去。” 小孙撇了撇嘴,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心底暗思,没关系没关系的,我就顺你一次,反正到时候自然有人把你认领回去的…… 周末的商场,人潮如织,如果一个人还提着大包小包,总是难免撞到人的。 白色的纸袋轻轻地碰到某个大妈的手臂,叶翎羽连忙回头,扬着笑脸说了声:“对不起。”那大妈本来一脸不高兴,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丢下一句“小心一点”,就悻悻地走了。 好不容易走出了商场的大门,叶翎羽才在路边舒了口气,都是小孙见色忘友,男朋友的电话一来,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害得她一个人在人海中奋战,但为了小一木,还是抢到了不少好货。 可是,要回去吗? 叶翎羽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放在了地上,望着马路上驶过的出租车,红色的“空车”二字格外的显眼,可她的手却迟迟没有伸出。 言子飞……看起来那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想必也是极其不愿将就的个性吧,可是却为了孩子,要和自己结婚,这样好吗? 可她又不想和一木分开,这样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但是…… 想来想去,叶翎羽发现自己的脑子更加的乱了,趁着小孙不在,大大地叹了口气。 不行,还是先回小孙家吧。她……她还是想逃避。 叶翎羽刚弯下腰提起购物袋,转身就想往另一个方向走,结果商场门口正好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她手中的购物袋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一清脆一低沉的两个道歉声同时响了起来,叶翎羽看也没看撞到的人,先是去拾地上的纸袋。 和她相撞的那个人穿着一双褐色的牛皮鞋,也蹲了下来,主动帮忙提起散落的购物袋站了起来。 “谢谢。”叶翎羽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大手,笑容挂在嘴边,想要伸手接过,却发现那只手没有动。 她直接抬头望去,整个人怔住了,连伸出的手也忘了收回来。 “是翎羽吗?”安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头长发被束成了马尾,细碎的刘海遮盖住了她高高的额头,乌黑而又明亮的眼睛里,和自己同样滑过一抹惊异。 “请问你是?”叶翎羽讪讪地收回手,假装很随意地抚了抚被风吹起的刘海。但其实,她认出他了。 他是安平,二十岁生日那天背叛她的前男友。 “我是安平啊。”安平口气里带着喜悦,没有想到能够再次遇见叶翎羽的。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喜欢她身上的活力,仿佛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似的,总是笑得很开心。 可是男人嘛,总是喜欢新奇的事物,渐渐地,他就开始背着叶翎羽和另外一个女孩同居了。其实他和那个女孩只是想玩玩而已的,结果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和那个女孩说拜拜,却被叶翎羽给抓了个正着。 两个人就此分手,他一直耿耿于怀。虽然这几年也陆陆续续交了不少女友,可是在他的心中,叶翎羽才是最特别的存在。 既然老天让他们重逢了,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第4章(1)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485 “好巧,我们竟然能够在这里碰见。”安平语气中带着轻松,试图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叶翎羽的眉毛动了动,心底说了句,我才不希望碰到你呢,但是面上确实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笑。 见叶翎羽冲自己甜蜜地笑,安平顿时心里喜开了花,心想,她一定对我还有好感,就趁势说:“周末怎么一个人逛街呢?我陪你走走可好?” “不用了。”这次叶翎羽倒是很快地拒绝了,看着面前的安平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这个男人怎么人来熟的?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好不好? 要知道,当初他可是在她灰暗的人生图纸上画了重重的一笔,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安平只当叶翎羽是害羞,再自然不过地想要搂过叶翎羽的肩膀,可是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她,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安平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聚集了过来,小声地议论着,有些人还对躺在地上的安平指指点点。 安平捂着屁股站了起来,整张脸闪着气愤,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敢这样对自己,从来也只有他甩女人的分,今天竟然被前女友给“甩”了,他男人的面子何在? 他气得直发抖,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叶翎羽说:“你……” “不好意思,习惯了。”叶翎羽冲他微微一笑,那笑中有着挑衅,“警察对于不明企图的人的接近,总是习惯性地自我防卫,抱歉啦。” “你……”安平的脸黑得有如钟馗,说出的话也失去了理智,“你一定是记恨当初我甩了你。” 叶翎羽笑笑,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记恨你。相反,我还要谢谢你,在我二十岁的生日那天给我那么大的一个惊喜,让我从此摆脱了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男友。” “原来那男人是这样的人啊!” “就是嘛,刚才活该被摔……”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唏嘘声,凑热闹的三姑六婆对安平的印象差极了,狠狠地瞪了他几眼。 从来没有如此丢脸的安平咬紧了牙齿,对面前的叶翎羽恨得牙痒痒的,原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会哭会笑需要保护的小女人,没想到变得如此剽悍了。 理智脱离,安平顿时口不择言:“我拈花惹草,那总比某些人被人搞大了肚子,中途退学来得好吧。” 一句话,成功地让叶翎羽嘴角的笑容沉了下去,她的眼睛里似有火光在闪,一寸一寸凌迟着安平。 安平只觉得口干舌燥,有些呼吸不过来,但是看到叶翎羽的反应,心底滑过一抹快意。他稳了稳心神,继续说:“我听说,你一个女人如今还带着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啊,怎么?再度被人抛弃了?” “你……”叶翎羽再也忍不住,垂在身侧的右手握成了拳,狠狠地打了出去。 “啊——”伴随着安平的一声大叫,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三秒钟后……大家眨了眨眼睛,预料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发生,当事人之一的安平有些吓住了,惨白着脸站在原地。 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身材高大,外貌俊朗,全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男子,在叶翎羽伸出的拳头离安平的脸只有几厘米处,他的大手裹住了她的拳头。 叶翎羽也呆住了,只能怔怔地看着言子飞不能动。 “打他这种人,不值得。”言子飞毫不在乎地说了句,轻轻地按下了叶翎羽的手臂,又极其自然地从她的手中接过了大大小小的纸袋,率先走了出去。 “走吧,叶翎羽。”他说。 “哦。”叶翎羽木讷地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完全忘了身后的安平。 看自己被忽略得彻底,仿佛是忘了刚才自己险遭毒手,安平不怕死地对着言子飞的背影大叫:“你是谁啊?” 完了完了,叶翎羽在心底暗叫。 言子飞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径自走开了,那冷漠的背影仿佛在说——我是什么人,与你无关。 一身狼狈的安平看着远去的一高一矮两道背影,突然觉得那个冷漠少言的男子,似乎和叶翎羽关系匪浅,刚才对自己的漠视,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在保护叶翎羽。 而自己,今天糗大了! 见围观的人群还对自己指指点点,安平吼了句:“看什么看。”然后悻悻离开了。 一场重逢之战,就此熄火。 人行道上,叶翎羽在随着言子飞走过了好几条马路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应该和他同路啊。 偷偷地看了眼前面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叶翎羽的心底滑过一抹暖意。 刚才他如同白马王子般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话没多说,可是就此摆脱了安平那个讨厌的前男友倒是真的。 这样想来,言子飞还是个好人。 当年的她,以为够了解自己的男友,结果却在生日当天揭穿了男友的伪装。 现在的她,以为自己不懂言子飞,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可是心底又隐隐带着笃定,笃定他不会伤害她。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叶翎羽快走了两步,和言子飞并肩,见他转过头来,冲他羞涩地笑一下,“谢谢你哦。” “应该的。”言子飞的回答依然简洁,可是紧接而来的一句差点让叶翎羽栽了个狗吃屎,“我孩子的妈不是给人随便欺负的。” “那个那个……”被他这么一说,叶翎羽之前的那股挣扎又涌了上来,“你手里的衣服是我买给小一木的,你帮我先拿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小孙还在等我,我……” “是孙小姐给姨妈打的电话。”言子飞不紧不慢地说着。 “啊!”这下换叶翎羽哗然了,这个小孙…… 前面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没有注意到,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上,结实地磕了一下。结果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人行道的红灯亮了。 “一木很想妈妈了,姨妈这两天也常念叨起你。”言子飞突然说,“所以,回家吧。” 他的一句话却勾起了叶翎羽心底的柔肠,要知道,在她过去的五年中,这两个亲人是她最最重要的家人,如果可以,她也绝对不愿意和她们分开。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 “我以为现在的你,比起五年前,应该更加的坚强勇敢,应该天不怕地不怕才是。”言子飞却打断了她,以无比傲慢的语气。 叶翎羽挺直了腰杆,有如战士就义一般凛然地说:“是啊。” “所以,你应该也不会怕我,对不对?”言子飞问。 “对。” “刚才的那一幕,不会再发生了。”他突然转了话题,“我会保护你。” “我是警察,警察是去保护别人的。”叶翎羽条件反射地回答,可是说出来却感觉不对,他刚才搞得好像承诺似的。 她讪讪地笑。 “和我结婚,我会保护你,保护我们一家人。”言子飞再次说道,以无比慎重的语气。 绿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人流在他们身遭走过,可是叶翎羽仿佛感觉不到,耳朵里剩下的只是一个清朗的男声,低沉而又温柔地说着:“我会保护你。” 心,不可思议地悸动了。眼底里蒸腾起的酸意又是什么?这样就被感动,会不会太傻?可是面对这样的他,她好像无法拒绝呢。 “好,我们回家,我们结婚。”真实的话语冲破理智的防线冒了出来,叶翎羽对面前的他点了点头,眼睛弯如月牙。 听到她的话,言子飞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抬头看了眼天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天蓝得是那样的深邃。 面前是一条亮着绿灯的道路,他相信走下去就是美好。 静谧的深夜,是安眠的时刻。 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针分针秒针在尽职地滴滴答答地走着。而室内的落地镜前,却坐着一个如此良夜却没有好好睡觉的人。 她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钢刀,正在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一边削着的同时,还一边注意着一旁的时钟。 都怪小孙不好,叶翎羽在心底骂了句。 说什么在这个时间虔诚地削着苹果,只要苹果皮不断,在整整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不要早也不要晚一秒,就能在镜子中看到自己未来老公的模样。 好吧,虽然现在她要嫁给言子飞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他呢? 手上的苹果皮快要削到尽头,叶翎羽眼角余光看到时钟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最后三秒。 一、二、三,钟声响了,苹果皮也完整地最后削完。她闭上了眼睛,紧张得要死。那十二声钟响漫长得无法形容,当一切终于沉寂,叶翎羽带着慷慨赴死的心睁开了眼睛。 啊——不——是——吧! 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背过气去。因为——因为——真有一个男子出现在了镜子中,又帅又酷,五官没得挑剔,据目测身高超过一米八,比一米六五的她高出了不少。 可——可是——他怎么看起来那么的熟悉? 叶翎羽大脑一片空白,人在受到太过分的刺激就是这样的。而且更惊奇的是,她发现,他不是在镜子中,而是从她的身后映照到镜子里的。 这说明他是真实的。 她再次闭上了眼睛,接着再度睁开,转过头时,脸上的笑容纯真无害,“言子飞。” 言子飞点点头表示回应,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上,看着她手拿苹果和钢刀的样子,眉毛挑了挑,“这么晚了?吃苹果当夜宵吗?” 叶翎羽面上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肚子饿了。” “那正好,我也肚子饿了,不介意把苹果分一半给我吧?”对于她的谎言,言子飞并没有戳破。他向来晚睡,刚才到客厅倒水的时候却发现她房间里还亮着灯,有些诧异。站在门口看了她许久,发现她在喃喃自语,手里还削着苹果。 一看就是在玩什么把戏。 “整个都给你吧。”叶翎羽把手中的苹果递了过去,“我突然发现,我又不饿了。” “谢谢。”他点点头接了过去,然后就开始认真地吃起苹果来。 叶翎羽默默地观察着他,心底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这个男人吃个苹果也能这么帅呢?难怪每次她去幼儿园接一木的时候,老师们总是好奇为什么一木长得和自己不像?都说女儿像父亲,一木水灵灵的小美人,估计是遗传到了父亲的良好基因。 “那个……”言子飞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叶翎羽,“口水掉下来了。” “哦,好的,谢谢。”她后知后觉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几秒钟后,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顿时把整张脸都埋在了纸巾中。 她竟然——竟然对着他花痴到了流口水的地步! “我……我……”叶翎羽想要解开这种窘迫的境况。 “姨妈说,明天是个好日子,让我们去把证给领了。”言子飞吃好了苹果,也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和嘴。 叶翎羽点了点头。 第4章(2)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702 “其实,”言子飞挑起好看的丹凤眼看着低着头挽着手指的叶翎羽,“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 面前的她“噔”的一下子抬起了头,眼底满是诧异。 真是个直率的人!言子飞嘴角勾起,“谢谢你把一木带来了这个世界,也让我有了属于自己的亲人。” 他口气平淡,仿佛在陈述着一件事实,可是叶翎羽却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她睁着大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自己的父母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不记得他们也就没有所谓的被抛弃感。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对我很好,总是告诉我说,每个孩子其实都是父母的宝贝,应该努力地活下去才是。”言子飞看了眼叶翎羽,她抬着脑袋,睁着明亮的大眼,认真地听着。 他继续往下说:“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活着,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所以五年前见到要跳河的人,情不自禁地就拉住了你。” “谢谢。”叶翎羽的口气轻柔,就好似春风一般能抚慰人心,“谢谢你五年救了我。那个时候你才会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孤儿,他们却不会每个人都像我那样的脆弱,选择以自杀来结束生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言子飞摇了摇头,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温暖,“我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人,直到后来通过努力,认识了许多的朋友,而如今又有了你们。”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叶翎羽,“我知道这样子唐突地叫你和我结婚似乎来得快了些,而且之前也一直逼着你承认一木就是我的孩子,其实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太想有个家,想要体会家的温暖。你不在家的这几天,姨妈每天早起为我做早餐,一木看着我总是叫着‘爸爸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安逸很幸福,是以往从来都不敢想象的。我……” 言子飞话还没有说完,放在膝盖上的手却被一只小小的手给握住,他低下头就发现叶翎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床边,满眼温柔地看着他,“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了,我们是一家人。” 叶翎羽笑了笑,握着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他,想要告诉他既然握住了彼此的手,那么就快快乐乐地做一家人吧。她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言子飞,你一定很好奇刚才我在做什么?其实我是想看看我未来的老公是不是你?谁知道你歪打正着,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就这么出现在了那里,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该认命,应该相信你就是我的丈夫。” 言子飞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她也不以为意,继续往下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相逢吧。”看着言子飞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的心情更好,“五年前你救了我,不仅仅是救了我的生命,更是给了我一个亲人。五年后你找到了我和一木,换我给你一个家了。” 她突然凑到了言子飞的面前,睁着大眼睛仰着头看他,直直地看到他的眼睛里,清脆的声音透着信誓旦旦,她说:“言子飞,让我们做快快乐乐的一家人吧。为了一木,也为了我们自己。” 那双澄澈的大眼映着小小的自己,言子飞的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他的感情趋于内敛,又有多久,没有如此这般的激动了。 这样说来,面前的叶翎羽还真是个奇迹。 她说要做快乐的一家人,他竟然横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向往,这种对幸福的希冀和羡慕使得他情不自禁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牢牢的,然后嘴角挂上了一抹真诚的微笑,眼底带着认真,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做快乐的一家人,不会分开的一家人。” 回应他的是一个甜美的笑容,那笑容美好恬静,在他的心底激起了阵阵的涟漪,让他有种沉迷其中的冲动。 他们,是一家人了呢…… 午后的阳光疏懒地打在透明玻璃上,街角的咖啡厅里飘出了浓郁醇厚的咖啡香。这个时候,最适合工作了一个上午的人儿们喝杯咖啡,吃块蛋糕,来个舒服的午休。 咖啡厅靠窗的位子上,坐着两个出色的男人,一者俊朗霸气,一者沉稳帅气,惹得咖啡厅内的女服务员们频频向两人投以花痴的目光。 像是很习惯了这些目光,两个男人仍是自顾自地闲聊着,并不受干扰。 关易注意到对面的他时而不时地转动着左手的尾戒,而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上如今戴着一个简单而又不失大方的银戒,暗黑的眸心滑过一抹光芒。看着他把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推给了自己,他挑起眉毛问:“子飞,这是?” 言子飞的回答十分的简洁:“喜糖。” 关易的眼中滑过诧异,“你结婚了?” “嗯。”言子飞点点头表示回应,随即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的朋友不多,但你绝对算值得深交的人。” “谢谢,我的荣幸。”关易的手指轻轻地在礼盒上叩击着,“最近医院的工作如何?”口气变得慎重。 言子飞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面上也严肃了起来,“鲁可成还是时而不时地丢篇论文让我去研究,幸好有你,让我能够应付过去。但其他方面,并无进展。” 关易点了点头,“如果有帮忙,你尽管开口。业界对于鲁可成的风评还是不错的,所以这一次你的工作任重而道远,稍有不慎,可能会引火上身。” “我常在想,”言子飞的凤眉凝了起来,眉宇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沉稳,“百密终有一疏,做过什么总是会留下痕迹的。”语气之中带着一股自信。 关易靠在了椅背上,对他的话表示支持,“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服务生连忙迎了上去,“欢迎光临。”语气中竟带着诧异,惹得言子飞也转过头去。 一看之下,他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起来,眼底滑过一道光芒。 进来了两个客人,其中一个人戴着黑色的鸭嘴帽,不仅如此,他还戴着一副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的黑色墨镜,也难怪服务生会吃惊,如此的气候下,打扮得如此“另类”,也着实有点欲盖弥彰的效果。而另外一个人则是穿得西装革履,看不出任何的异状。 直到服务生领着那两个客人在咖啡厅北面的角落处坐下,言子飞才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关易投过来的探询的目光。 “是他?”关易问着,口气却带着笃定。 言子飞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给予肯定的答复。 接下来,关易和言子飞看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实则目光却一直关注着角落的那桌。看着那个戴着鸭嘴帽的男人把一个牛皮信封推给了对面的西装男,西装男随即拿下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内,接着也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对面的人。 很快,两个人便握手离开,不过离开的时候,鸭嘴帽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戴着大眼镜的脸转向了言子飞的方向,看到了正在低头喝咖啡的言子飞。 关易精明地看到那人明显地一怔,随即脚下飞快地离开了咖啡店。 良久之后,言子飞才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前几天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心脏病突发送进了我们医院,是他抢救的。可是最后由于老人年事已高,最终抢救无效,宣布死亡。而后,在送入太平间后,我偷偷地溜进去,他的眼角膜已不在。关易,”言子飞一字一句地叫着,惹得关易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我想,有些事情,必须加快步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人觉得有种愤慨的意味。 “无论如何,你自己要小心。”关易说,“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可子飞,你是……”他突然停住了。 言子飞看着他,“我知道。” 关易笑了笑,“换个话题吧。说说你的新婚妻子如何?” 一听到新婚妻子,言子飞眼底的情绪敛去,换上了另一种的神色,虽然仍旧是那双凤眼,那张薄唇,可是关易看着却觉得向来冷淡的他竟然透着一股温暖。 “看来,你的新婚生活很幸福。”他下着结论。 幸福吗?言子飞的嘴角弯了起来,每天都有亲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做着最普通的事,也觉得很温暖,也许这真的就是幸福…… 早起对于叶翎羽来说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她前一天晚睡的情况下。 所以叫醒贪睡的母亲对于小小的一木来说,是每天的一项非常好玩的任务。之所以觉得好玩,是因为她得到了姨婆的授权,可以肆意地“虐待”妈妈(原谅一个小孩用词有限吧)。 现在一木更加开心的是早上叫妈妈的任务从此多了一个帮手,那就是亲爱的爸爸。 七点整,言子飞和一木站在叶翎羽的房门口。他先敲敲门,等了三秒钟没有反应,然后手按在门锁上,驾轻就熟地开锁进入。 房内的大床上,某人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趴着,被子掉到了腰上,乌黑的长发被手臂压着,而一旁的床头柜上,闹钟正喧腾着。 一木小小的身子先跑过去,快速地爬上了床,“妈妈、妈妈”地叫着叶翎羽,可是某人还在会周公,就是不肯醒过来。 言子飞也走了过去,拿起闹钟递给一木,一木望了眼爸爸,见他点了点头,小小的嘴唇弯了起来,有种“阴谋”的感觉。 她把闹钟放在叶翎羽的耳边,五秒钟后拿开,接着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妈妈,迟到了——”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但几秒钟后,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叶翎羽一跃而起,手还乱舞着,嘴里也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要迟到了迟到了……”然后惺忪的睡眼对上了窗边的一木和言子飞。 理智被招了回来,她一屁股又坐了下来,笑容讪讪的,“那个,那个,明天我就不会这样赖床了。” 一木眨巴着大眼望着妈妈,嘟哝着:“妈妈这话说了很多次了,结果每天还是要一木来叫,羞羞。”说着朝言子飞张开了双手,“爸爸抱。” 看着言子飞抱起了女儿,叶翎羽理了理自己的鸡窝头,笑容有些谄媚,“姨妈的早餐快要做好了吧,你们先去吃,我马上过来。” 言子飞无声地以行动代表了回答,他抱着小一木走出了她的房间。 等到叶翎羽梳洗完毕坐在桌子上的时候,另外三个家人已经开始吃起早餐了,吃得最津津有味的当属小一木了。 叶翎羽拉开姨婆身边的椅子,坐了上去,端起倒好的牛奶喝着,姨婆却凑了过来,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你和子飞还是分房在睡?” “噗——咳咳——”叶翎羽一口牛奶呛住,顿时喷在了对面的言子飞脸上,她也顾不得姨婆说了些什么,拿起纸巾身子凑了过去,给言子飞擦了起来,嘴里还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言子飞的脸色并不好看。叶翎羽想,这也是他第一次被人喷了个牛奶满面吧,想到这里她就满心的罪恶感,手下擦脸的动作更加重了。 “够了。”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来。” “姨婆,爸爸拉着妈妈的手呢。”一木突然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丁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头悬着的一个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虽然两个人还分房在睡,但看这一大清早的互动,似乎自己担心过头了。 她笑着给一木夹了个荷包蛋,摸了摸她的头,“爸爸妈妈是感情好呢。” 叶翎羽额头的黑线顿时生出来了几根,她连忙喝了几口牛奶,三下五除二把面包塞进了嘴里,丢下一句“我去上班了”,就飞快地奔出了家门。 看着她敏捷的身手,明明脸上害羞得要死,却偏偏还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难得地,言子飞也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说:“妈妈很可爱,不是吗?” 一句话换来一木眨着天真的大眼望着他,也换来丁霞一记安心的一瞥。 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第5章(1)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530 叶翎羽一直到了警局门口,才停下来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心底有些悻悻然,为什么有点越来越受不了姨妈的“为老不尊”了呢? “啊!”她忍不住长叹了声。 “一大早就唉声叹气,小心遭天打雷劈哦。”一手搭在了叶翎羽的肩膀上,小孙张扬的笑脸从她身后露了出来,“新婚燕尔,我以为你过得很滋润啊。” “去你的。”想起当初被小孙出卖,叶翎羽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小孙身手敏捷地避了开来,她还不怕死地叫嚷着:“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 叶翎羽顿时更加的气愤,为什么在家要被姨妈说,在警局还得被小孙调侃,啊,她们看她好欺负是不是? 如此想着,她手脚并用地追着小孙打,两个人就在警局门口你追我赶起来。 突然,小孙停了下来,面上的嬉笑神色收敛了起来,“所长早上好。” 听她这么一喊,叶翎羽也收起了动作,低头恭敬地叫了声:“所长早上好。”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她狐疑地抬起了头,就看到面前的小孙抱着双臂,一副要笑不笑隐忍着的表情。瞬间她就明白自己被小孙耍了,心底的火焰更是炙热地燃烧了起来,“叫你骗我,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学不乖了啊。” 叶翎羽对手哈了口气,接着就往小孙的腰里探去,小孙怕痒,腰是她的死穴。 果不其然,小孙一看她的架势,马上抱着头求饶:“翎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人,顿时立正站好,叫了声:“所……所长好。” “小孙,这招你用过了,不要再骗我了。”叶翎羽背对着来人,所以手下的动作不但不停,反倒更见张狂,直到她听到熟悉的咳嗽声,再看看小孙的挤眉弄眼。 她马上把手垂在了身侧,如同电影里的慢动作,她缓缓地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带着讨好,“所长,所长好。” 所长看了两人一眼,只是点了点头就走进警局了。 叶翎羽和小孙才舒了口大气,这下,两个人嬉闹的心也都没有了,乖乖地走进警局,开始一天的本职工作。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让叶翎羽和小孙投身在了一桩刑事案件中。 内科病房内,鲁可成身边跟着言子飞,等他做完每天的巡房工作后,鲁可成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给言子飞出难题,而是直接把他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鲁可成坐在办公桌后,看了眼桌上的黄色文件夹,不咸不淡地开口:“这份报告我看过了,你做得不错。” 言子飞点了点头,眼一直垂着,让人有种“他很谦逊”的错觉。 鲁可成看着面前的这位后生晚辈,觉得自己一直都猜不透他是个怎样的人?说他是靠院长的关系进入内科的吧,可是自己每次丢给他的专题报告他能做到让自己挑不出毛病。说他是后起之秀吧,可是他却一直碌碌无为,从来都没有主动要求过参与手术。 那他究竟来内科是为了什么?鲁可成的眼眯了起来,满布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态。 “你和市医院的关易是朋友?”鲁可成问。 言子飞抬起头,平静地说:“我们留学的时候是同学。”他停了停,突然追问了句:“鲁医师你怎么知道的?” 一句话问得鲁可成哑口无言,想起自己那天在咖啡厅碰见了关易和言子飞,那个时候言子飞正在喝咖啡,所以没有看到自己。 他只好打哈哈,“没事,就是无意中知道了。” 所幸言子飞也没有继续追问,这才让鲁可成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放了下来。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变得和蔼,一副好老师的模样问:“言医生,你来内科也有一段时间了,各方面的工作都做得不错。虽然院长说,你是否有资质上手术台还要等最后的评定,但我想,我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不如我安排几场手术由你主刀?” 一听鲁可成语气中的试探,言子飞的眼底透出了一股严肃的神色,这个问题,稍有不慎,可能都会让面前的老教授起疑。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时间不算太长,但是正正好好地让鲁可成觉得他是在犹豫,接着言子飞开了口:“鲁医师,我觉得自己学习得还不够,想要再多多锻炼和学习,单独上手术,可能我还无法胜任。” 听到他的回答,鲁可成面上没有任何表露,但是心底却十分的满意,这样正合他意,不接触到手术,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就不会有人发觉。 他刚想对言子飞说些鼓励安慰的话,可是门口却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人。 办公室内的两人看过去,是护士小于。 小于来得很急,说话都有些喘:“鲁……鲁医师,言医生,刚才急诊送来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先天性心脏病加上溺水,情况很危险,正在手术室。” 鲁可成一听,马上就站了起来,面上也是很急切,匆匆就往外走,小于喘了口气,也跟上他飞快的步伐,边走边说着病患的主要情况。 言子飞的眼微微一凝,脚下也跟了上去,静静地听着小于对鲁医师的情况汇报,她越说,言子飞的脸色就越难看。 快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远远的言子飞就看到除了哭得伤心欲绝的一个约莫是孩子母亲的三十岁左右的妇女,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穿着警察制服的女子。 “翎羽。”他轻轻叫了声,声音淹没没在了众多慌乱急切的人声中,但是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正安慰着哭泣中的母亲的警察却突然抬起了头,在人群中搜索,最后对上了言子飞深邃的眼睛。 “言子飞——” 叶翎羽所在的警局接到的电话是来自一个线民,这类警民合作的例子已经不胜枚举,所以这一次接到线民汇报说六里一处别墅内有人聚众赌博,当下警局上上下下的几十人全部出动,直捣黄龙。 任务完成得不算圆满,抓住了一干赌博的赌徒,但幕后黑手却在第一时间逃走,目前只能从抓进来的赌徒口中了解到,这样聚众赌博是有组织的。因为如果输了钱而资金不足的时候,就有高利贷可借。 原本这件事算是小小的落幕,却不想那天警局接到了另一个电话,说是有个在逃的赌徒张大华藏匿的地点被发现,可巧合的是,他的女儿同时被人发现落入河中。 当下警局兵分两路,小孙等去抓张大华,而叶翎羽则跟着一干刑侦科的同事去了女孩落水的地点调查事发原因。 等叶翎羽他们到达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被救了上来,但是命在旦夕,救护车及时地赶来,为她进行抢救,接着就送来了济民医院。 所以在叶翎羽见到言子飞的诧异过后,急忙奔到他的身边,眼底带着期盼,“是你来做手术吗?”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那个五岁的小女孩嘴唇乌紫,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的心就揪着一抹痛。毕竟小女孩和一木同岁,正值童年时光啊。 看着叶翎羽因为情急之下握着自己白衣大褂的小手,言子飞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大手一翻握住了她的手,弯下身子来和他平视,“翎羽,你先冷静下来。”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唤过她,以至于他这么温柔地叫她一声“翎羽”时,被点名的那个人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几秒钟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再开口,叶翎羽的口气已经十分的平静,她指了指一旁坐在长椅上啜泣着的女子说:“刚刚送进急诊室的就是这位张太太的女儿。” 言子飞站直了身子,抬起头看着亮着“手术中”的红灯的急诊室,暗黑的眼眸变得深邃。身旁有小小的响动,他转过头,就看到叶翎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旁,睁着一双异常明亮的大眼望着他,只是眼底却滑过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脆弱。 “赶到事故现场,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脸上已不见一丝血色,就像……像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 叶翎羽的声音幽幽地传来,言子飞愣了愣,却没有出言打断她。 “她好小,张太太说她才五岁,平时都很乖很听话。你看,她和一木一样大呢!”她说着,嘴角笑了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可是那笑容转眼变得惆怅,“一木还活蹦乱跳地在幼儿园玩耍,可她却徘徊在生死边缘……” “翎羽。”言子飞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冰凉,他想要温暖她。 “我没事。”眼底似乎有股酸意冒了出来,叶翎羽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想要回头去安慰张太太,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是想安慰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翎羽的心悸动了下,原来不安的情绪渐渐地平定了下来,“我没事呢,言子飞。” 见他点了点头不再有动作,叶翎羽又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对上言子飞不解的眼神,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还有工作要做。”她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几个在做笔录的同事。 掌心的温暖顿时退去了,言子飞对她说:“你去忙,我就在这里。”说完,高大的身影就坐在了长椅上。 他就在这里呢……如此一想,叶翎羽的心好像被鼓励了一般,轻轻地走到一旁张太太的身边,一边劝慰着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案发当时的情况。 毕竟,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小女孩无缘无故地落入水中,是意外?还是有心的预谋?这背后的真相,又是如何?这些都是警方想要知道的。 但是,张太太除了哭,便是一个劲地说“我错了我错了”,让叶翎羽担心的同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给了同事一个无奈的眼神。 过程中,她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前面长椅上的言子飞,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也正好转过头来,和她的视线对上。 冷酷的脸上一片凝重的表情,可不知怎么的,翎羽觉得他的嘴角动了动,好似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而他深邃的眼中,似乎带着心疼。 他——心疼她?!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当手术灯熄灭的时候,张太太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抓着主治医生鲁可成的手急切地问:“医生、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鲁可成取下了口罩,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孩子的母亲,口气有些无奈:“病人还在昏迷当中,她的情况很不好,还没有渡过危险期。” 一句话让张太太目瞪口呆,连退了好几步,一下子靠在了墙上,身子沿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被硬生生地抽去了灵魂一般。 而她身后的叶翎羽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一怔,没有注意到张太太惊慌失措地后退,被她狠狠地撞了下,险些栽倒,好在一双大手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 “谢谢。”她回过头,看到身后的言子飞,他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躯,都散发着一种诱惑力,使得她很想依靠。 病床上那个无辜的孩子,和一木一样大的小女孩啊。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丢下这么一句话,鲁可成诧异地看了眼穿着警服的叶翎羽和她身后的言子飞,然后离开了。 言子飞拍了拍叶翎羽的肩膀,冷声说了句:“活着,总有希望的。” 听到了他的话,叶翎羽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张太太的面前,蹲下了身子,手按在了张太太的肩膀上。 第5章(2)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586 因为获知了女儿的具体情况,张太太整个人在颤抖,豆大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看得叶翎羽的心里也难过极了。 一个警察,她可以面对罪犯的恶劣态度,可她却不能抗拒来自一个母亲的眼泪,尤其在她同样也是一名母亲的情况下。 “张太太……”叶翎羽开口,“也许你会觉得我的话多余,但是你自己要好好的,只要你坚定,那孩子也一定会好好的,你不能先倒下的。先去看看孩子吧。”她建议道。 张太太睁着迷茫的大眼看着叶翎羽,她身上的警服是那样的刺眼,胸前的警徽在灯光的反射下折射出光芒,刺得张太太眼睛眯了起来,突然就发出了恨一般的目光,“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张大华的错!” 恶狠狠的一句话从这个看起来贤惠的少妇口中说出,叶翎羽眉头一蹙,隐隐觉得有什么内情,刚想询问,结果张太太却开了口。 “他爱赌,输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还不够,现在竟然打起了女儿的保险金的主意。今天早上他说要带女儿出去玩,我没有在意,哪知道哪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警察同志……”张太太一把握住了叶翎羽的手,紧紧的,指甲都陷进了翎羽的手背中,“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把那个坏蛋给枪毙掉,这样丧心病狂的畜生不该留在世上啊!呜呜呜……”张太太大哭了起来。 叶翎羽望着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张太太,听着她口中的真相,觉得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广阔无垠的海洋中,铺天盖地的大浪把她淹没了,令她好像要窒息了,她焦急地想要握住点了什么,可是什么都抓不住,直到…… 一只大手把她提了起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带着些冷漠又似乎含着温情地说:“张太太,我请护士小姐带你去重症监护室看望你的女儿,好吗?” 叶翎羽回过头,看着言子飞似担忧的眼眸,那一刻,窒息的感觉没有了,好似迷失在海上的人终于看到了灯塔,找到了方向一般。 张太太在护士的带领下往病房去了,叶翎羽决定赶回警局向所长汇报此刻听来的真相。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张大华,是怎样的衣冠禽兽?竟然为了赌博,为了还债,残害自己的女儿?! “你的手流血了?”言子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叶翎羽看了眼自己的手,刚才张太太握得太紧了,指甲划破了她的手背。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我还要回警局汇报情况。”她停了停,“幸好,张大华已经被抓住了,这样的人……我们一定会把他绳之以法的。” 说完,她挥了挥手,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眷恋,还有感激,“谢谢……我先回警局了。” 叶翎羽的身子刚转过去要走,身后的言子飞却叫住了她:“翎羽……”这一次的声音有了起伏,有种说不出来的好听。 “嗯?”她转过头来。 “不要硬撑,你还有我。”他说,“还有,不用说谢,我们是夫妻。”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叶翎羽的心猛然一怔,仿佛有人在她的心上悄悄地打开了一扇门,然后把温暖悄悄地往里面送。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刻。言子飞到了家,有些诧异。 家中弥漫着一股低沉的氛围,小一木在沙发边玩着积木,没有如往常一般投入他的怀抱,只是远远地叫了声“爸爸”。 厨房里飘来阵阵食物的香气,丁霞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言子飞说了声“子飞,你回来了”后,就招呼一木来吃饭。 言子飞站在原地,看着某道紧紧闭着的房门,眸心里滑过一道光。 “翎羽回来了,她说不舒服,不想吃饭。”仿佛知道他的诧异,丁霞解释说道:“子飞,先过来吃饭吧。” 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一个人的关系,一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丁霞给小一木夹着菜,自己却吃得很少,中途还微微叹了口气。 一木看看姨婆,再看看爸爸,最后选择乖乖地吃饭。 饭后,丁霞带着一木散步去了,走前还嘟哝了一句:“翎羽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都这么大了,却比一木还要让人操心。”说完便出了门。 言子飞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眼沉了沉。姨妈还是很担心翎羽的,也许这就是家长吧,明明对孩子抱怨这抱怨那的,其实心底却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孩子面前。 清风穿过窗户,送来一丝属于夜的凉爽。窗外的天空渐渐黑了下来,宣告着夜晚的来临。电视机上的时钟嗒嗒地走着,时钟显示着七点整。 言子飞再次看到了那关闭着的房门,他回家整整一个小时了,加上姨妈说她一下班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看样子她已经待在里面超过两个小时了。 白天那个小女孩的事情,真的令她沮丧至此?还是回了警局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一边想着,他一边走到了叶翎羽的房门口。 “噔噔”,两声叩击门板的声音,言子飞等了等,里面不见任何声响,他又再次叩击了几声。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门板后幽幽地传来这一句,不知道是不是隔着门的关系,那声音有气无力极了,不似平日的抑扬顿挫。 里面的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耷拉着脑袋,小脸上神采全无?一这么想,言子飞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凝神想了想,他不再站在门口做无用功,穿过餐厅,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三楼原本是两套公寓,而早前结婚的时候,言子飞早已打通了中间隔着的那堵墙。而公寓的设计是阳台毗邻而建的,隔得非常的近。 正因为如此,当言子飞穿过自己的房间,来到阳台上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隔壁阳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头埋进腿中,那样子看起来无助极了。 阳台外的天空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月亮的清辉,配合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子给这个夜晚送来一丝浪漫的温柔。清风微微吹拂,阳台上的仙人掌似乎也咧开了嘴,深深地呼吸着。 可是它的主人却始终垂着头,视线直直地看着某个点,似在发呆,似在深思。 “咳咳……”夜风吹得喉咙有些微的痒,言子飞咳嗽了几声。 叶翎羽怔怔地转过头,微扬四十五度,看到对面阳台上的言子飞,她想给他一个微笑,想要勾起嘴角,却徒劳无功。 最后她说:“我没事,我没事呢。”嘴角笑了,笑得很讽刺。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的吞吐声,她再次垂下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而他垂下眼看着弓着背抱着双膝的她,形成了一幅凝望的画面。 “在我五岁的时候,”言子飞开口,“孤儿院里多了一个小女孩,她很胆怯,看到人就害怕地缩在院长身后,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她爸爸酗酒,生意也不如意,常常打她出气。后来也许是恶人有恶报吧,她爸爸酗酒开车,出车祸去世了,而她也因此被送进了我们孤儿院。” 叶翎羽转过头,目光不解地望着他,他的脸隐没在夜的深邃里,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所以,每个孩子的童年都是不同的。有些人很幸福地过,比如我们的一木。有些人很迷茫地过,比如从来都不知道父母是谁的我,还有些孩子过得很苦,比如那个小女孩,比如……医院里张大华的女儿。” 说到最后的一句话时,他的眼睛仿佛被什么点亮了,目光如炬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人儿。 “你……”叶翎羽张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最后还是合上了嘴,眼底滑过一抹脆弱。 夜的静谧在流淌着,微风拂过他的发梢,吹起了她的刘海,很久很久以后,清脆的嗓音才再度响了起来:“下午,我们提审了张大华。” 她的话让言子飞的眉头一皱,心下了然。 “张大华对自己赌博的行为供认不讳。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当同事问起他是否有推她下水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否认,反而觉得理直气壮,他说:‘女儿是我的,活着也是个药罐子,早点死了还能给老子还债。’听到这样的话,我……我……” 叶翎羽一直说了好几个我,放在腿边的手握得死紧,最后咬着牙说:“我真想上去给他几拳。这样一个人面兽心,为了钱可以残害女儿的人,最后我们也只能移交法院判处相应的惩戒。虽然动用私刑不对,可我真的想……想把他的脑袋打开来看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也想。” 低沉的男声传来,让叶翎羽的心一宽。可她心底的郁闷好像稍稍地消去了些。 “当一名警察是我从小的梦想,希望可以惩奸除恶,希望可以保家卫国。”她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缥缈,“那个时候,多亏你救了我,也让我继续朝着这个梦想努力。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无论多么努力,无论抓了多少坏人,最后还是有着这么残酷的父亲,还是酿成了这么多的悲剧?”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汇集到了一处,有什么在眼底悄然蒸发着,她抬起头看向了夜空。 “父母既然给了孩子生命,那么就不能轻易地决定她的生死,给她幸福的生活是必要的。”她轻轻把头搁在了膝盖上,没有去看身后的他,可是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她的身后凝视着她。 “我的爸爸妈妈每年无论在哪里都会给我过生日,送我全天下最好的礼物。后来他们走了,但是却把一木留给了我。生一木的时候,是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 她的话让言子飞的眼睛沉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悄然地握紧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关于生一木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难产了。”叶翎羽笑着,远远地看着,他竟然觉得她的笑里好像带着坚强。 “医生对我说,如果到时候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个,你要保住谁?你知道我怎么对医生说的吗?”她转过头来,扬起眉毛问他,整张小脸恢复了些许神采。 “你怎么说的?”言子飞竟然配合地问。 她有些诧异,停了停才继续说道:“我说,医生,请你保住孩子,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的,因为如果我走了,我的孩子就无依无靠了,我不能让她成为孤儿。” 想起那个日子,叶翎羽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整个人仿佛置身在冰与火的两重天里。身上好似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大声地嘶吼,不知道过了过久,痛了多久,才听闻一声孩儿的啼哭。 眼泪爬上了眼角,静静地顺着脸颊滑下,“啪”的一声巨响,轻盈的泪珠滴落在了一双大手的掌心里。 叶翎羽的视线被泪水给淹没,望出去氤氲的一片,地上有着摔碎了的仙人掌,泥土洒了一地,一片狼藉。而自己却突然被一道黑影给笼罩住了。 “你……”他是什么时候从阳台上翻过来的,这里是三楼啊! 言子飞却不说话,只是长臂一揽,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中,他有些小心翼翼,动作很生疏,可是靠在他怀里的叶翎羽却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暖,放肆地让眼泪尽情地流着。 “好丢脸……”叶翎羽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每一次崩溃的时候都被你看见,难道你是我的守护天使?” 心情有些平复了,她开着玩笑。 “也许,我是呢。”他轻描淡写地说,低下了头,一个轻柔的吻浅浅地印在了她的额头,似怜惜,似安慰…… 叶翎羽眨了眨眼睛,视线穿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背后的月亮。 月光皎洁,好像照亮了两个相依的情人,温暖了彼此的心房,幸福,似乎开始降临了…… 第6章(1)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884 潮湿的小巷,弯弯曲曲的。四周的筒子楼外部都晒着大大的床单,遮云蔽日的,使得巷子更加的阴暗。 所以当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时,顿时整条小巷几乎不见任何光亮。他微微侧过,从一条条长长的床单下穿过,最后在一处分岔口站定。 他沉着双眼,凝神听了一会儿,左边的巷子里好像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脚下的步子就朝那声音迈了过去。 才疾走十来步,迎面走来七八个人,个个凶神恶煞的,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与他擦肩而过。 深邃的眼眸里似有光滑过,身形一晃,已经来到了一家敞开大门的木屋前。 屋内一片狼藉,家具,小彩电,木桌,椅子,所有能砸的东西几乎砸了个粉碎,而屋子的东南角内,传来细碎的哭泣声。 “呜呜呜——” 他的目光微一侧,盯住了那道哭泣身影旁的另一道纤细的身影,她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每天都能见到。 他走了进去,脚下放得很轻。唯恐踩到破碎的木头,从而惊扰了里面的两个人。 叶翎羽看着角落里缩着的张太太,泪水纵横的脸上满是绝望,她的眼神呆滞,仿佛除了流泪就再也不能干其他什么了。 “张太太……你……”她张了口,却如鲠在喉,剩下的“节哀顺变”的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也非常非常的难过和沮丧。 所以她只好盯着地上破碎的花瓶,语气森然地说:“要是我早到一点,就不至于让这些追债的人把这里变成这样。” 当她听到刑侦科的同事用无比惋惜的口气说起那件事情时,她的心便七上八下的,因为母亲是最懂母亲的。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休息,她从同事那里要来了张太太的地址,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没想到正好遇见那群讨债的人。 一句“讨债”惊醒了梦中人,张太太身子一软,原本蜷缩着的上身一下子直立了起来,“都是张大华的错,都是他的错。他不赌钱,就不会欠债,不会欠债,也不会打女儿保险金的注意。这样,我那无辜可怜的女儿……” 她一边啜泣着,一边猛地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斑驳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中一家三口开心地笑着,中间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儿嘴边的小酒窝可爱极了。 只是现在看下去,就格外的感慨,原本幸福的一家,却酿成了一场人间悲剧,让人不胜唏嘘。 墙壁收到撞击,挂着全家福的钉子有些松动,一些白色的粉末落了下来,原本安于一角不曾有过动静的他顿时牢牢地盯住了此刻正在安慰张太太,毫无警惕意识的翎羽。 “啪”的一声,有如信号一般。他的身影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抱住了翎羽的头。 厚厚的木质相框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就在叶翎羽的一声惊呼中,相框掉落在地,玻璃碎了,相片有些卷了,明媚的笑容变得畸形起来。 张太太似乎已经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望着那照片似笑非笑,仿佛陷进了回忆中。 叶翎羽则是满眼紧张地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言子飞,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清清楚楚地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字。 “你有没有事?哪里不舒服吗?这里感觉怎么样?”边说着,她便用手去捏他的肩膀,却被言子飞反手握住。 “我没事。”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在那样的目光中,叶翎羽觉得眼前太亮,脸好像有些烫,她移开了眼,吞吞吐吐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是啊,他怎么来了?言子飞在心底同样问着自己。去了趟院长办公室回来就听到护士在说前几天送进来的那个心脏病的小女孩去世了。 当时他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念头一旦滋生便如藤蔓缠身,他向来不喜欢拖沓,当下问了护士家属的地址就奔了出来,差点连白衣大褂都忘了换。 “你……”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叶翎羽忍不住抬起了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看,更加的不可置信。 他他他——他眼中的那种神情是担心?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生病的时候,爸爸也是如此这般的眼神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对她说:“翎羽要勇敢哦,要快点好起来哦。” 心在这一刻暖了起来,她再次垂下了头,只是这一次嘴角微微笑了。 “生死有命。”低沉的男声突然响了起来,换来叶翎羽诧异地抬眼,他的手放开了她的,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照片,又轻轻地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越过叶翎羽,来到屋内的另一个人的身边。 “张太太,我想,你的女儿现在也一定笑得这么开心。” 一句话成功地让张太太抬起头来看他。 言子飞把手中的照片递给了她,有礼地、郑重地,“活下去才有希望,你的女儿也一定希望妈妈能够开心快乐。” 张太太眨着无措的双眼看着他,他就蹲在那里,有如雕像一般,但目光坚定,好似在鼓舞人心。 一旁的叶翎羽也靠了过来,目光澄澈地望着张太太,轻轻地吐出一句:“请你相信我们。” 这一次,她不是说“我”,而是说——“我们”。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当言子飞和叶翎羽从张家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叶翎羽深深地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微笑,却怎么也无法弯起嘴角。 就在刚才,她还能挺直了背脊,安慰着即将崩溃的张太太,请她坚强。但是当张太太逐渐地恢复平静,当她放心地离开张家,心底的某根绷紧了的弦好似猛然间松了下来。她整个人疲惫不堪的同时,也泛着无言的难过。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握住,她抬眼,就看到身旁的言子飞仍旧是望着巷子里的小路,一步一步地走着,仿佛牵着她的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 掌心的暖意顿时袭上了叶翎羽的心头。 小巷狭窄,不够两个人行走,言子飞稍稍先她一步,风从巷子口灌了进来,他的发尾拂过她的脸颊,有种亲昵的感觉。 望着他宽阔的肩头,叶翎羽悄然地回握住了他。言子飞的脚步一顿,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一直到两个人都坐在车上的时候,他才打破了沉默:“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翎羽抬起了眉眼,挑起细眉。 “除了一个可爱的小女生离开了人世,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吗?”他补充道。 她低下了头,双手在膝盖上交叠,轻轻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姨妈说我不善掩饰,看来真的是这样。”口气中带着自嘲。 “因为……”因为关心你,他在心底说,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他又开口:“张太太已经振作。而你,一路却总在叹气,脸上愁云不退。发生了什么事?”他再次询问,语气里带着某种压迫力,让人不能拒绝不敢敷衍。 叶翎羽转过了头,看向车窗外,半晌,声音才传进了言子飞的耳朵里:“就在今天,张大华被移交检察院,我们将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他,但就算我们胜诉,他也最多坐个几年牢。而他的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知道这样钻牛角尖不对,她知道这是无谓的纠结,可她的心底就像是打了一个大大的结,需要有人来解开。 一只大手悄然无声地落在了她的头顶,温柔地摸了摸她,接着那只手滑到了叶翎羽的肩膀上,微一使力,她被迫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对着眼睛。 如此近距离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叶翎羽张大了双眼,一眨也不敢眨。 “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他说,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浅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看着她微张的红唇,樱桃小嘴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仿佛有根线在拉扯着他靠近,再靠近…… 他触到了她的唇,一如记忆中的柔软,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从心底泛了出来,似乎有电流在悄然地流窜。 “嘣——”头撞上玻璃的声音。 等叶翎羽意识到自己沉醉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中时,她捂着嘴一下子往后移去,却没注意到后面的车窗。 “痛吗?” 看着“罪魁祸首”唇边的笑意,她把脸埋在了双掌中,红晕悄然地爬上了耳朵。 “那么,现在还沮丧吗?”言子飞问。 叶翎羽抬起了头,眼底闪着诧异,更有感动,他——他是在转移她的注意了吗? 他却没有给她答案,依旧是毫无起伏的句子,说了声“系好安全带”,便开车上路。可叶翎羽的心里仿佛有杆秤,秤上显示,对于他的好感,越来越重…… 沿海公路的尽头是一片巨大的芦苇地。 傍晚时分,临近七点,高低不平的芦苇在风中摇摆着,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满塘的芦苇,好似静静起舞的婀娜少女,为这一苍茫寂静的大地,带来丝丝柔和。 在芦苇丛的中央,安静地停着一辆小轿车,副驾驶座上的叶翎羽乖巧地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沿海公路。 虽然不明白言子飞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叶翎羽还是乖乖地按照他的话屏息以待。 就在刚才,言子飞告诉她:“只有体会过大自然的美,人才会了解自我的渺小。” 当她置身在这片广阔的芦苇地上,远远地望着路的尽头,那里海与天连成了一线,耳边好似听到了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 心底顿时明白言子飞的话中含义。与大自然想比,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个人都在走着自己的人生轨迹,悲欢离合,死生大事,这些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重要的是永不放弃希望,因为太阳会落下,第二天它仍会照常升起。 思绪清明的那一刻,叶翎羽的嘴角笑开了花,转过头想要对身旁的那个人说声谢谢。言子飞却像早一步洞悉了她的意图似的,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随即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你看……” 叶翎羽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神奇的事情仿佛发生了。他的话语仿佛一个魔咒,瞬间点燃了一路的星火。 原本暗淡的沿海公路,一下子所有的路灯都亮起了起来,天际隐隐现出皎月的光芒,星星闪闪的。顿时,人间的灯火与天上的星光遥相呼应。 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奇妙景象的叶翎羽忍不住惊呼出声:“太……太美了!”随即仿佛感叹不够似的,又问了句:“你怎么发现的?” 言子飞沉默不语。 但她似乎已经很习惯他的沉默寡言,他虽然话不多,可是他的心却不冷漠。叶翎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口气轻松地说:“我发现我又振作了,于是这都是你的功劳呢。”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不对不对,”叶翎羽摆摆手,“我是说,你刚才好像有担心我,是吗?” 回应她的只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叶翎羽摸了摸鼻子,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他是个面冷心善的人,“其实我知道了呢。”她双手十指交叉,悠悠地说。 司机言子飞先生只是给了乘客叶翎羽淡然的一瞥,“心底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找到发泄的途径,要么说出来,要么大吼一声,总之发泄了,把不好的感觉通通扔掉,那人也就没有负担呢。” “嗯,”她像许诺一般点了点头,“以后我要这么做。” 随即身子一软靠在椅背上,放心地合上了眼睛,她说:“子飞,我有些困了,先睡一觉,你好好开车。” 一句“子飞”唤出来再自然不过,言子飞的眉一挑,看着她玲珑的小脸,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起来。 很久以后,在叶翎羽意识即将跌入混沌一片的时候,耳边好像听到一道好听的男声再说:“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是他在回答她的问题吗?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 叶翎羽沉沉地睡去了,嘴角的笑无论从何种角度看过去,都带着甜蜜。但她不知道,其实言子飞更想说,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所爱的人。 第6章(2)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5028 知了在枝头鸣叫的时候,暑假也悄然无声地降临了。 小一木一直嚷嚷着想要去迪士尼乐园,所以丁霞在她放假后的第一时间报了个旅行团去香港。美其名是祖孙二人香港购物旅游,实际上是让家中剩下的一男一女过二人世界。 到底是老者,丁霞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她看得出来,翎羽和子飞相处得越来越好,越看越有“夫妻相”。 其实很多时候所谓的夫妻相并不是夫妻两人长得有多么相似,而是一种感觉——那种他们两个站在那里,就会让你觉得他们是密不可分的直觉。 就在一木的一声“爸爸妈妈要相亲相爱,要想我和姨婆哦”的告别声中,整个三层楼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警察,一个医生。 叶翎羽发现,和言子飞相处并不难,当了解到他冷酷的外表底下有着一颗温热的心后,开始从他的行动中发现这个男人的细心。 好比如果没有值班,他会准备下班,然后亲自下厨做个四菜一汤,美味堪比姨妈的手艺。 比如周末的时候,当她还窝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整套屋子的卫生工作。 小孙说她捡到了宝,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 他是孩子她爸呢……如此想着,叶翎羽嘴角弯了起来,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眼微微一瞥,望着某个现在正在餐桌上敲着笔记本电脑的人。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注视,言子飞轻抬眉眼,有种说不出来的慵懒,微微侧头,带着王子般的优雅,“怎么了?” 叶翎羽连忙合上因为花痴而微张的嘴,摇了摇头,动作利索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口干了,去倒杯水喝。” 从他身后走过的时候,她眼尖地发现他突然快速地点动鼠标,打开了一个新的页面。叶翎羽心下诧异,难道他有事瞒着自己? 随即释然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告诉自己想多了。再说了,他是医生,可能是病人的病例不能公开,这也在情理之中,就不再多想了。 她端着水杯回来后,言子飞手头上的事情似乎结束了,就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翎羽偷偷地笑了。 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呢,没有鲜花红酒,没有浪漫气氛,有的只是流窜在两人间淡淡的体香,举案齐眉,说的就是这生活中的美好吧。 她抱着水杯,笑眯眯地看着电视。 突然,一条新闻让她的眉毛皱了起来,只听见主持人清晰有力的嗓音在客厅里响起:“近日,C市警方进行了一系列的打黄扫黑行动,抓获作案人等50多名。据悉,此次行动是近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过程中,两人死亡,数人受伤。” “唉!”叶翎羽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注意到身旁言子飞也在看到这条新闻后身子一僵,她自顾自地说:“每次这样的行动总是有人伤亡,而且一般都是我们警方这边的线民。说通俗点,那样的人就是卧底。所长常说,通常做卧底的人都是内心坚强的人,因为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对于敢于去做卧底的刑警,我总是特别的敬佩。” 她幽幽地说着,口气里带着神往,一旁的言子飞眼睛变得深邃,一圈又一圈的光亮隐没在瞳孔里,他咳了咳,“卧底吗?”反问的语气。 叶翎羽转过头来冲他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种心有余悸的意味,“但是我不会去做卧底的。” “为什么?”他冷冷地问。 “因为我贪生怕死啊。”叶翎羽吐了吐舌头,没有注意到他变得越来越深邃的目光,而是站起来轻松地说了句“我去洗澡了”,就走进了卧室。 贪生怕死……也许,人只有贪恋自己的人生,害怕自己的逝去,才会更加从容和坚强地活过每一天。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好好活着,才能守护自己的亲人。 夜风穿过窗棂,把花香带进了室内,言子飞一个人默默地靠在沙发里,双手抱肩,剑眉扬了起来,如墨玉般闪耀的眼底里带着一抹深思…… 夜,凉了…… 济民医院的心内科,今日有些不同寻常。向来弥漫着药水味的走道上,此刻却远远地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 言子飞穿着白大褂一步一步地走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似风一般地越过他,接着没跑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来打了声招呼:“言医生早。” 言子飞看着脸上明显闪着期待的小于,点了点头,“小于早。” 小于手里抱着医疗手册,看了眼言子飞,言医生向来独善其身,也不见他身边有什么固定的女性出现,说不定这次…… 她的眼底闪着光芒,本来嘛,帅哥就应该配美女啊,于是她笑呵呵地说:“言医生,我们科有大新闻了,你知道吗?” 言子飞摇了摇头,在这所医院中,他所关注的只有那么一个人和他所做的事情。 也不等他出声回应,小于自己先揭晓了答案:“这可是全心内科的年轻男医生梦寐以求的事情,那就是——我们科新来了一位美女医生。” 小于仔细地看着言子飞,企图在他的脸上抓住喜悦的表情,可是她失望了,面前的冷酷医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往办公室方向去了。留下她在原地默默地眨着眼睛,表示不解…… 还没等小于从失望疑惑的落差中反应过来,面前远去的背影突然停住了脚步,接着她透过言子飞的肩头望过去,就看到走廊的另一头,那位传说中的美人正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这下小于忍不住窃喜起来,看吧看吧,饶是言医生再怎么冷酷无情,也还是为美人折腰了。 迎面而来的美人乌黑的发丝被牢牢地固定在脑后盘成了一个髻,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杏子眼水汪汪的,潋滟的嘴唇,活脱脱的古典美人,小于仿佛也被这样的美丽给吸引住了,心跳都缓了下来。 美人和言子飞的距离一步一步地靠近,最近在他的身前停住,接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美人一记拳头,狠狠地打向言子飞的肩窝。小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好暗暗地替他捏了把冷汗,心中同时冒出了疑问,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他们是……小于觉得全身血液都兴奋了起来,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两人的互动。 接着,美人的手从言子飞的肩膀下穿过,一下子抱住了言子飞。 小于呆了……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有着狗仔队的八卦…… 果然啊果然,这可是多好的八卦,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同事们。突然她听到言子飞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了起来—— “诗雅,到我办公室来。”说着便推开了美人,率先往前走去。 美人笑了笑,快走几步追了上去,轻而易举地勾到了言子飞的手臂。 重逢了,接着要关上大门叙旧了。好想偷听啊。小于心里痒痒的,却也知道在上班时间,工作为大,只好望着逐渐走远的两道背影,先去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了,一会儿她定要和同事们好好八卦下。 宽敞简洁的办公室内,却是另一幅场景。 言子飞站在窗口,望着楼下络绎不绝的病人,脸上看不出喜怒,双手插在口袋里。王诗雅知道,这是他生气时的小动作。 聪慧如她,立即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上头收到你的邮件了,觉得如果需要尽早解决这件事情,你需要支援,所以我自告奋勇地来了。” 窗边的人没有说话,淡漠得好似和周围融为了一体,可她知道,这个答案,他还并不满意,这么多年的默契,她与他的默契,只在一个眼光交汇间。 王诗雅笑了笑,慢慢地走到言子飞的身旁,握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委屈地撒娇,“人家只是很久没有见到你,加上最近闲来无事,所以才想来看看你的。”口气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娇羞。 言子飞在心底叹了口气,却没有表现表现出来。脸上的严肃淡去了些,有些想笑,这个丫头,总是知道如何善用优势,让他对她没辙。 从小到大,从孤儿院到组织,她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也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般女儿娇态。 他摇了摇头,身子靠在了窗棂上,“其实,一切快到尾声了。” “所以,黎明前的黑暗一定不能出事。”王诗雅的声音变了,变得轻柔,变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坚定。 “嗯。”言子飞点了点头,说不出为什么,他的心底里有种慌的感觉,可是他又说不出这种慌从何而来。蓦地,他余光一瞥,插在口袋里的手飞快地抚上王诗雅的面容,使劲地抹了抹,上面的粉淡去了,露出浅浅一道红疤。 “这是怎么了?” 他的语气不怒自威,惹得王诗雅也挺直了身子,想打哈哈却不敢,毕竟他管了自己这么多年,只好据实以报:“被子弹擦过,不过没事,你不用担心。” 言子飞瞪着她,仿佛在考量她话的真实性,突然“啪”的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平静。 如同慢动作回放,办公室内的言子飞和王诗雅同时转过了头,一见到来人,言子飞的眉有如冬雪融化,带着些阳光的明媚。 可是当他看到来人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后,猛然意识到自己和动作,连忙把手收了起来,“翎羽。”他温柔地叫。 王诗雅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叫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可叶翎羽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她看着阳光穿过高高的窗户投射在办公室内的一对璧人身上,他们的身遭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可她仍是努力地看着,直到眼睛酸涩…… “不好意思,好像打扰你们了。”她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越走越急。 “该死的言子飞,该死的言子飞,该死的言子飞……”一遍一遍地骂着他,可是心底的声音却像和自己作对似的,一句一句地回荡着——“我爱言子飞,我爱言子飞,我爱言子飞……” 是啊,怎么会不爱呢?爱是宿命的重逢,爱是坚固的后盾,为什么在她发现自己那么爱他后,他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做出那么温柔的事情?! 那样小心翼翼呵护的表情,对小一木他都没有那么温柔过,何况于她? 越想越沮丧,越想心越乱,叶翎羽急急地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罔顾身后有人叫她,她听不到听不到…… 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半强迫地逼着她不得不转过身子面对他。可当她转过来的那一刻,他怔住,握着她的手也渐渐无力地松开。 不知道她来了多久,自己和诗雅的话她又听到了多少,可当她推辞着说走就走的时候,言子飞知道,她受伤了。 所以他追了出来,想要解释,可是她的眼底里满是死寂,如死水一般地沉寂纹丝不动,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叶翎羽,一个让他的心越来越慌的叶翎羽。 “我……”刚刚开了口,他却不知道如何往下说,最后只选择了保守的问法,“你怎么来医院了?” 这样的问题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好,因为这么一说,就好像她不该来医院,就好像他心虚似的。 叶翎羽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不怒也不笑,好像他是陌生人一般回答他的问题:“所长进了医院,我们来看他。” 所长这次出事,是因为黑道某头目的反扑。所长曾经做过卧底,配合警局破获了一起军火走私案,如今军火头目刑满被释放,没想到就马上找上了所长复仇。 所幸,所长性命无虞…… 看着所长嘴唇苍白的模样,她感觉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所长老了许多,多年的风霜却让他即使靠在病床上,仍在挺直了背脊,这是属于人民警察的骄傲。 她很心酸,很难过,很想找个倾诉的人,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然后记起这是济民医院,是他的医院。就想来看看他,哪怕只是一会儿,却也迫不及待。 原来,他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坚强后盾…… 结果,满心的期待换来梦的破碎…… 她闭上了眼,又猛地睁开。 “翎羽……不要这……”言子飞话音未落,就看到身旁的女人眼明手快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冲他挥了挥手。 “我走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第一次,言子飞的心底有种想抓住什么却握不住的无力感。他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一个简单的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就好了,而她为什么却连说的机会都不给他? 可他忘了,女人是需要安全感的,当她爱得深时,感受不到相同的爱时,便会胆小,便会草木皆兵…… 第7章(1)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5124 月亮爬上了树梢,把清辉洒满人间,可月亮再亮,偶尔也有照拂不到的地方。 言子飞回到家中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是一室的漆黑。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心底第一次有些恐慌起来。 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联系上她,打电话给她的同事小孙,人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行,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他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至门边,才一拉开门,那个让他担惊受怕一整天的女人就站在大门口,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她身子有些摇晃,眼睛有些氤氲,一张笑脸不正常地红着,看到他还傻傻一笑,打了个嗝,顿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黑,为什么这么黑啊?”她手舞足蹈地问。 言子飞眉头一皱,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扶着连站都站不直的她走进了屋内,并随手按开了灯光。 看着灯下眨着迷茫大眼的女人,言子飞的眉头一皱,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还好她还知道怎么回来…… 把某个醉酒的人安置在柔软的床边,他转身往浴室走去,想打湿毛巾后给她洗洗脸,结果他还没有出来,卧室内就响起了一阵霹雳啪啦的声响。 言子飞快步走了出来,就看到原本应该窝在床上的某人已经摔落在了地上,头还摇晃着,手直直地伸出去,想要去捡地上掉下的东西。 火焰迅速在眼底燃烧,就像星火燎原。他走了过去,一把把叶翎羽从地上拉起按坐在床边,然后毛巾敷上了她的额头。 “我要那个……那个……”她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耍赖着,一直指着地上的某样东西。 努力地按住她乱动的身子,言子飞弯下腰,长手一勾就拿到了她拼命想抓住的东西,是个相框,更准确地说,是个三口之家的相框。 相框里的三个女子,处于不同的年龄段,但是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脸却是同样的幸福。丁霞淡定的微笑,叶翎羽舒心的浅笑,伴随着一木露出整齐牙齿的大笑,言子飞的心底滑过一抹感慨。 “哈,我的家,我的家人,一木好可爱哦。”叶翎羽一看到照片便激动地伸手抢了过来,笑呵呵地抚着照片上的人儿,几秒钟后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言子飞不得不侧目望着她。 她的脸粉扑扑的,好像涂上了腮红一般,微眯的眼底闪着迷茫,她不停地眨着眼睛,想要看清照片里的每个细节,最后她把手一捶,嘴角一撇,“原来还是三口之家呢……” 他一听,眉头蹙了起来,深黑的眼睛如星子一般闪耀着光芒,手缓缓地伸出,按下了相框。言子飞把它放在了一旁…… 陡然见自己手里的相框没了,叶翎羽的手胡乱地抓着,指甲在言子飞的手臂下重重地划了一下,几道红痕马上若隐若现。 “不痛、不痛哦。”顿时她放下手臂,似模似样地为他吹了吹。 那一吹让言子飞觉得心里痒痒的,却又说不出来那里痒。 过了半晌,她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他手臂上的红痕发呆,喃喃自语:“很疼吗?” 言子飞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替她抚了抚乱了的头发。 醉酒的某人继续说道:“不疼吗?可是我好疼,真的很疼呢……” 说着怕他不信似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眼底里波光粼粼,口气阑珊,有种寂寞的味道:“这里,嗯,就是这里,曾经有一座美丽的城堡,城堡里有国王和皇后,可是就在今天,这座城堡塌了,所有的美好碎了一地……国王不要皇后了,皇后找不到国王了。” “呜呜呜——”她趴在膝盖上哭了。 言子飞的眼底滑过一抹心疼,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渐渐地停止了抽泣,他才蹲了下来,仰视着她。她的眼角还闪着泪花,格外的楚楚可怜,由于委屈,她的嘴微微地嘟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醉眼迷蒙。 他只觉得有股气血往脑子里涌,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才缓缓地开口:“国王没有不要皇后,是皇后不相信国王。” “没有不要,哦,没有不要。”她摇头晃脑地重复着他的话,仿佛不信似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他也坦然地望着她,任她在他犹如深潭的眼眸中找寻她要的答案。 “你是言子飞?”她颤抖着手指着他,又问了一句:“你是国王?” “我是你的言子飞。我是皇后的国王。”他信誓旦旦地说。 听到他的话,她唇边笑开了花,头猛然低了下来。言子飞被她那如孩童般纯净的笑容给吸引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结果“砰”的一声,两个头颅就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痛——”这下叶翎羽惊呼出声,手按在额头上,原本还挂在眼眶里的泪水被这痛一击,也流了下来。 言子飞跪在了地上,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了眼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叶翎羽。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言子飞却没有放开她,而是以一种无比轻柔的语气说:“那个女孩,是我的妹妹。” 一句话,解释了所有。虽然她可能仍在酒醉中,仍没有清醒,但是他知道,只有坦诚以待,才能为爱建立信任的基础。 “哦哦哦。”她在他的怀中胡乱地点着头,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刚才还哭丧着的脸勾起了一抹狐媚的笑,她攀上他的脖子,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吐气若兰,“亲亲。” 言子飞就被她突然而来的偷袭定在了当场,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不是推开她,反而是加深了这个吻。 放开她的时候,叶翎羽的脸颊更加的红晕,可是她因为醉酒,眼底闪现着不知名的光芒,“亲亲。”她又再次重复道,说完便拉下了言子飞的脖子…… 看来酒真的是个好东西,不知道这次她醒来还会落荒而逃吗?言子飞的嘴角弯起,任某个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的女人为所欲为…… 叶翎羽是被阳光刺醒的,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头晕乎乎的。想到自己昨天喝了酒,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望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是周末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全身都有些酸痛,看来宿醉的滋味真的是很难过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酒了。昨天是意外,都是那个该死的言子飞的错。 想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有些片段零星地闪过——他扶她回房间,他说那个美人是他的妹妹,他对她的亲吻无可奈何地笑…… 等等……亲吻…… 叶翎羽猛地转过头,赫然发现自己的床上多躺了一个人,他皮肤白皙,深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底投下剪影,此刻的言子飞就像一个等着公主吻醒的睡王子。 被自己的念头吓到,叶翎羽拍了拍脑门,自己……自己昨晚竟然再次和五年前一样失了身……还是和同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整张脸都红了,她把头垂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了被子里,久久不敢抬起头来。直到听到了一声轻笑,某只鸵鸟才从被子里抬起了头,看向某位睡王子。 “嗨,你醒了。”叶翎羽摇着手打着招呼。 言子飞也坐了起来,被子从他的身前滑下,露出了他赤裸的上身,叶翎羽觉得脸更红了。 他却安之若素,穿好衣服,丢下一句:“你去洗刷,我去做早饭。”就走出了房间。 叶翎羽在洗手间内磨蹭了近半个钟头才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牛奶和热乎乎的三明治,而厨师大人似乎是先洗了个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笔记本。 “昨天早上……”言子飞放下咖啡,状似不经意地起了话头,却不想对面正在悠哉喝着牛奶的叶翎羽却打断了他。 “昨天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她笑笑,“所长……所长他昨天被人暗算送进了医院,听说是以前的恩怨。”她用了个很江湖的词,看到言子飞望过来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所长以前做过卧底,这次是一个刚放出来的老大派人干的。”叶翎羽叹了口气,单手托腮,“看到所长在医院里包扎的样子,我心底里突然很难过。你还记得吗?我说我贪生怕死……” “嗯。”言子飞轻轻地回应她。 “其实我是贪一人之生,怕很多人的死。立志做警察的人其实又有几个没有随时献命的准备,虽然这样说有点夸大其词,但是当我们踏进警校的那一刻,我们就立志做我们能做的事情。我知道这次所长的事情是我杯弓蛇影了,可是做卧底的话,他的家人一定会很担心吧,所以我才只做了户籍警。”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清脆的嗓音窜进言子飞的耳朵里,他的手在身前交握,眼底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想冒冒失失地上去找你,可能处在一个崩溃点的边缘吧,结果看到……”她停了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爆发了。呵呵,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说完叶翎羽便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你醉酒后的习惯还是依然未变。”言子飞不带任何温度的话响起。 “扑哧”一声,叶翎羽刚入口的牛奶一下子就喷了出来,顿时给他做了个牛奶浴,言子飞似笑非笑,“这好像是你第二次这样对我了吧?” “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叶翎羽看着他顶着满脸牛奶的滑稽模样,想笑却又拼命忍住,最后还是破功,大笑了出来。 昨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一切美好尽在相视一笑中。 安静肃杀的天平间内,弥漫着一股死尸的腐朽气息,工作人员在推进了一架病床后就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会后,又是一阵脚步声的靠近。只不过这一次,脚步声十分的单一,可以确定的是来者只有一人。 那人轻轻地推开太平间的门,然后轻轻地合上,一步一步地走到刚才被推送进来的病床前,袖子一抖,有什么东西被拿了出来。 接着他靠近已无生气的身体,“噔”的一下,手电筒的光亮直指尸身的眼睛,拿起工具,那人开始工作。 太过专心致志,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扇原本闭合的门被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缝,两双不知名的眼睛偷偷地观察着这一幕,相机无声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几分钟后,门又悄然地合上,一切完美得没有任何漏洞。里面的人也浑然不觉他正渐渐地开始步入一个专门为他而设的瓮中。 叶翎羽想,她是迷茫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的迷茫,迷茫到不知道人生的方向,迷茫到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只能徒劳无功在这漆黑的夜里风中凌乱地走着。 而这一切又是如何开始的呢? 今天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她感觉得出来,今天的言子飞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开心,开心得喜笑颜开,唇边的笑意一直不曾淡去。 她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了,他却一脸神秘,什么也不肯说。 饭后他去厨房洗碗,她无聊地看着电视,突然想起来这个月的账单好像到了,便直接用言子飞的电脑上网。 自从那酒醉的一夜后,两个人很多东西便开始共用了,比如衣柜,比如床…… 刚打开网页,他的电脑便有一封电子邮件进来,知道不能随便探人隐私,她想最小化的,却不小心点击了打开的按钮,结果里面的内容却让她瞠目结舌。 那是一封有着关于交易地点,交易内容的电子邮件,这本没有什么问题,虽然他的本职工作是医生,可问题就在于交易的物件,竟然是——竟然是——人体器官。 叶翎羽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清了。想到他隐瞒自己,她突然记起那次他看似不经意却打开新页面的动作,那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心虚? 人总有些自己的秘密,但这样的秘密,让作为他棋子的她,让作为一名警察的她心如刀割,心乱如麻…… 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竟然做着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 还是他吗?是那个五年前要她珍惜生命的言子飞吗? 叶翎羽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看他就要从厨房里出来,想都没想对他编了个理由,也不等他回应,她就逃难似的从家里跑了出来。 她知道,身为警务人员,应该第一时间将他绳之以法,可是她下不了手,她的心在淌血,一边被狠狠地剐着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想,给他一个机会吧,放他一马吧。 他曾救她于生命的刹那,他曾给过她雪化云开的笑容,那样有着冷漠和疏朗气质的一个男人,却瞒着他的家庭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一刻,叶翎羽才发现,其实她对言子飞的了解一点都不深,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和热恋中的青年一样,执着了爱,忘记了相爱的基础是了解。 可是她真的要亲手把他缉捕归案吗?她的心底很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第7章(2)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055 路边是个小公园,灌木丛旁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旁边的长椅上一个人也没有,叶翎羽缓缓地坐了下来,一个人看着白花发呆。 直到一双肉肉的小手出现在了视线中,折下了一朵白花,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圆润可爱的小男孩。 “胖胖,摘花是不对,你看旁边的小牌子上写着‘要爱护花草’哦。”一道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看样子是这男孩的母亲。 “妈妈,可是我只是觉得这朵花很漂亮,想摘下来送给你。”小男孩嘴甜地说。 孩子的母亲笑了笑,“谢谢你觉得妈妈漂亮,但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胖胖是乖小孩,和白花说对不起,说下次不会这样了。” 男孩很听话,对着偌大的灌木丛奶声奶气地开始道歉:“白花,对不起,我下次不摘了。”说着牵着妈妈的手走远了。 而叶翎羽却如同和木椅一样被牢牢地定住了,脑子高速地运转着,却恢复了清明。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应该道歉,就应该负起相应的责任,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错了就应该如同小男孩一样道歉,错了就应该补偿。为什么她才明白呢? 心思一正的同时,眼底是满片的心痛和受伤,但是她知道,是该她作决定的时候了。 销假回来上班的第一天,警局所长才刚落座,办公室里就响起了敲门声,在他首肯的一句“请进”后,门外露出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请坐。”所长点了点头,公事公办地请叶翎羽入座,双手在办公桌上交握,语气不怒而威,“有什么事情吗?” “所长——”叶翎羽深深地吸了口气,斟酌着自己的言辞,最后抿了抿嘴唇再次开口:“所长,我想举报一个人。” “谁?”所长心下诧异。 “言、子、飞……”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叶翎羽却觉得自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说了出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早已悄然捏成了拳头。 “哗啦——”玻璃杯落地的声音,叶翎羽抬头看向所长。所长脸上的表情很怪,明明是想笑却又严肃了起来。 “你说举报谁?” “言子飞。”这次她说得清晰有力。 “举报他什么?” “他身为医生,却私下做人体器官买卖。” “怎么肯定?” “他的电脑里有证据。”她从善如流地答道,却见另一边的所长慢慢地合上了眼,似在思考。 时间渐渐地流走,直到桌上的电话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安静,所长接起电话聆听,最后说了句:“全队待命,我马上下来。” 所长站了起来,叶翎羽也跟着站了起来,所长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小叶,你觉得言子飞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长的问题让叶翎羽的心头一痛,她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吸了口气,才开口:“作为丈夫和父亲,他无可挑剔,但是他有违医德和良知。” “你有去向他亲自求证过事情的真相吗?”所长又问。 “我怕打草惊蛇。”她说。真的是这样吗?还是她不敢问,怕给他一次机会其实是给自己一个伤心的理由? “与其说你怕打草惊蛇,不如说你怕事情的真相。可是小叶,做警察这么多年,你的直觉去了哪里,判断力又去了哪里?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不值得你的信任吗?” 叶翎羽“噔”的一下子张大了眼睛看着所长。 所长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对叶翎羽说:“马上有个行动,你也一起来。” “是。”立正站好,叶翎羽跟在所长大人的身后走了出去,可是心底却满是疑问,所长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说?那样的语气就好像是笃定言子飞是好人。 她记得……记得言子飞的入户手续是所长亲自送过来,所长这样是偏袒吗? 她再次迷茫了…… 当警笛声最后在济民医院的大楼前停下的时候,叶翎羽的心顿时慢了一拍,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慌,跟在队伍后面走进了医院。 电梯停在了心内科所在的三楼,叶翎羽的心如坠悬崖。可是大部队却突然向左拐去,来到了写着“主治医师 鲁可成”的办公室门前。 没有敲门,无视周围的骚动,警员破门而入,没等鲁可成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办公桌上不得动弹。 另一个警员则是朗声开口:“鲁可成,我局怀疑你与多起人体器官买卖案有关,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说完,所长大人威严的一句“带走”,鲁可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出了医院。 叶翎羽的一颗心也落到了实地。 “小叶,”所长叫她,她立马挺直了腰杆,“有时候能够大义灭亲是好事,但在那之前,请先对你的丈夫多一点信任,好吗?” 他口气温柔,不似平时的严厉,就像一个老者,让叶翎羽的心头一暖。 “所长……” “放你一天假,去处理你自己的乱摊子吧。”所长笑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头过来,指着叶翎羽说:“一定要好好解决问题,不是幸福美满的结局,你就等着辞职吧。” 虽然明知道所长只是故作严肃,虽然觉得所长仍是威风凛凛,可叶翎羽眼眶有些湿润,笑着点头,第一次发现,原来所长大人也是如此温柔可亲,和蔼可爱的。 目送着所长大人和同事离开,她缓缓地吸了口气,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地感谢上天,也为自己这一次的“鲁莽”忏悔。 接着她往言子飞的办公室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里面的声音就传来出来,虽然很轻,但是叶翎羽还是听到了,嘴角微微一笑。 “事情圆满结束了。”是个温柔的女声,应该是言子飞口中的那个妹妹吧。 “嗯。”他还是一个字的单音节,太酷了。 “我会回总部。”女生说。 “自己小心。” 他的语气中透着关怀,他一定很疼他的妹妹吧。叶翎羽想。 门突然开了一个口子,一道靓丽的身影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的叶翎羽,愣了下随即笑笑,“大嫂。” 叶翎羽本想好好地和她打招呼,结果美人这么一句,她硬生生地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忍不住一阵咳嗽。 而屋内的言子飞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叶翎羽,嘴角弯了起来。 昨晚她突然说有事要去小孙家留宿,他心底疑惑却也没有阻止,一颗心就这么悬着,现在见到了她,心也踏实了。 “这是王诗雅,我的妹妹。”言子飞指着美人说,“也就是上次我和你提到过在孤儿院的那个女孩。” 叶翎羽点点头,连忙问好,原来她就是言子飞口中那个女孩,心下更加的怜惜,忍不住握住王诗雅的手,频频示好,请她去自己家坐坐云云。 惹得王诗雅都有些招架不住,好在言子飞替她解了围。 “翎羽,诗雅还要赶飞机,你先放过她吧。” 叶翎羽才讪讪地笑,祝她一路顺风。 言子飞随后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握起叶翎羽的手,轻轻地说了句:“走吧。” 她这才注意到他根本没有穿白衣大褂,前后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联系了下,她觉得她快要抓住某根线了。 正想要开口求证的时候,言子飞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说道:“有什么话出了医院再说吧。” 叶翎羽点了点头,沉默地走在他的身旁,望着十指交握的手,想着自己这一个上午心情的起起伏伏,不禁有种如是如来的感慨。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痛苦与喜悦的交错。 出了医院,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彼此的手,静静地沿着路怡然自得地走着,仿佛这样走下去就是天长地久似的。 远远地有小孩嬉闹的笑声,叶翎羽不禁莞尔,感慨道:“怎么办?我好想念我们的小一木。” “那还等什么,去香港把她接回来吧。”言子飞笑眯眯地语出惊人,末了还加了一句:“反正我辞职了,现在属于无业游民。” “可我还有工作呢。”她嘟起了小嘴,惹得他忍不住捏了捏她小小的鼻子。 “这样吧,我给你的所长打电话,这个面子他应该还是会卖的吧,而且我们这也算是……”一抹狡黠从他的眼底滑过,“新婚蜜月旅行。” 叶翎羽也笑开了,抱着他的手臂,像个小孩子一样摇着,“这么说来,你真的是……” “我隶属于国际刑警总部。”言子飞突然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啊——”叶翎羽吃了一惊,虽然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可是却没想到他是如此“大牌”。 想着想着,眼底又有了担忧,“从事这样的工作不会很危险……”她说。 “会啊。”言子飞附和道,对上某人更加惊异的眼神,不以为然地笑笑,“所以我早就申请做警员,可能很快,我们就是同事了。” 当初听到她说贪生怕死的时候,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想要给她,给一木一个安稳的家庭,他向上面做出了申请。所以这次王诗雅回来除了协助自己的任务,也是正式接手他的职位。 只希望他的这个妹妹,能够平安,因为对于警察来说,平安才是福。 而他,现在很幸福,言子飞他伸出手,挑起眉毛调侃她:“你好,我的老婆同事。” “你——好——”被他这几句话吓得不轻,叶翎羽眨了眨眼睛,又愣了三秒钟才完全地消化。 这一切是不是峰回路转得太快?如此的曲折,又如此的丰富,可是这就是生活,戏剧性的人生,不是吗? 叶翎羽笑,然后握住了言子飞的手,眼底里闪着光芒,一字一句地说:“子飞,我答应你,以后会全心全意地信赖你,会让我们的爱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不会再没有安全感而患得患失,总而言之……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封住了嘴,以吻封唇。 路人的行人忍不住对他们侧目,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乐在其中…… 尾声 一木的日记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472 我的梦想是做一个警察,像妈妈,不不,像爸爸一样的警察。 做完功课后,我缠着爸爸给我讲国际刑警组织的由来,爸爸说我还小,暂时不需要懂这些,我拍拍胸脯告诉他我十岁了,不小了。 爸爸淡淡地笑笑,开始给我深入浅出地(撒花撒花,看我用了一个这么好的成语,某人得意中!)介绍国际刑警组织。 说到几种通缉令的颜色时,妈妈也走了过来,笑着问爸爸:“那次你收到的就是蓝色通缉令?” 那次,是哪次呢?我摸不着头脑了。 爸爸却听懂了妈妈的问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哇,我的爸爸,果真是全天下最酷最帅的爸爸,我爱死爸爸了。 后来爸爸告诉我,蓝色通缉令涉及的是犯罪嫌疑人,要求组织成员予以查明,获取证据。哇哇,这不就是卧底吗?太厉害了,老爸我崇拜你。 于是我下定决心了,我一个要做个警察,做个好警察,做个像爸爸一样的警察。 PS:妈妈,其实你也很棒,因为你能降住爸爸这么棒的男人。(吐舌头笑……) —全文完— 后记 美好缘分 更新时间:2013-11-21 14:00:16 字数:537 有些事情是需要缘分的。 咳,请不要当作是某人在为情感慨,其实只是最近身遭发生了一些很奇妙的事情,觉得人生美好的同时,也觉得人与人,人与事之间是有缘分的。 比如说和朋友出去的时候,总是会意外地碰到另一些朋友。 比如在网上预定了东西,结果比原本预期收货的日子早到了二十天。 再比如说,有些机会,明明以为断无可能握住了,结果又偏偏从天而降…… 于是,人生是美好的,缘分是美好的。 如同故事中的叶翎羽和言子飞,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如果不是五年前的那场万念俱灰的自杀,就不会有五年后谁也猜不到的重逢。 小一木是意外,也是契机,更是两人之间斩不断的联系。所以他们不停地碰撞,不停地擦出火花,学会依赖,学会相信,学会付出,学会成长。 其实每一次写一个故事都是一次新的尝试,这次挑战写了卧底,这其实距离我们的生活很远,所以写着的时候总是担心是不是写得不够真实,当然还有诸多不足,希望大家在阅读的过程中能够多多包涵。 感谢阿编对偶的宽容,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最后,让我合掌说一句,凡事皆有姻缘,要懂得珍惜缘分,阿弥陀佛!(被众人拍飞……)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